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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中毒事件”發生四天後打電話給優優時,才知道乖乖出了事。我打電話本來是想問問優優這兩天的心情怎麼樣,信誠的態度又如何,以及她和孩子的關係有無緩解等等情況,但我還未及開口,優優便先說了乖乖住院的事情。她說乖乖現已脫離危險,醫生說今天可以出院,她過會兒就要和信誠到醫院去接孩子,不知我什麼時候有空,她有點問題想向我諮詢。我說:那我也到醫院去吧,到了醫院見面再談。
那時我正爲小說的結尾大傷腦筋。如果單從人物經歷的完整性和故事的圓滿性考慮,把小說收尾於信誠和優優以及他們的乖乖在海邊徜徉嬉鬧,定格於他們一家三口在陽光下燦爛微笑,似乎並無不可。但自從知道優優與乖乖的衝突隔膜不但未有緩解,反而愈演愈烈之後,我便遲遲不肯如此收筆,敷衍了事。可我又不太情願按真實的事態發展,繼續跟蹤深入。因爲按我的分析判斷,在乖乖懂事之前,優優與其徹底改善關係,變得親如母子,恐怕比較困難。按照小說的基本情緒要求和原定的出版計劃,既不能以他們這種劍拔弩張互不相容的現狀作爲結尾,又不能先將此節按下不表,耐心等待乖乖長大成人,再續完這個故事。正在左右爲難進退失據之時,我聽到了“中毒事件”,頓覺頭腦發矇,對未來事態發展,亦生無數想像。見優優有事相約,便立即關閉電腦,出門打車,直奔愛博醫院而來。
到達醫院後我按照優優在電話裏告訴我的病房房號,很快找到了乖乖的病房,推門進去看到的景象,令我茫然不知進退。乖乖的牀邊,有一對陌生男女,女的抱着牀上的乖乖,傷心啜泣,男的面孔嚴肅,默然立在一邊。最奇怪的是在他們旁邊,稍遠的地方,還站着一男一女兩位民警,正在低聲交談,見我進來,立即用目光盤問。我以爲走錯房間,連忙用抱歉的表情,客氣相問:
“哎喲,對不起,這是乖乖的病房吧,請問凌信誠來了嗎?”
男警察馬上用職業性的警惕,反問一句:“請問您是……”
“啊,我是凌信誠的朋友。他們待會兒過來接孩子出院,我是過來幫忙的,請問你們是……”
男警察並未通報自己的身份,只用目光向牀邊一指,說道:“這是小孩的母親。”
母親?
我看看那女人傷心哭泣的模樣,再看看那一男一女兩位着裝的警察,心裏大致明白了眼前的情況——那兩位民警顯然是兩位獄警,押解着正在服刑的仇慧敏前來探望她剛剛轉危爲安的兒子。而牀邊的另一位便裝男子,我猜想那八成便是姜帆。
牀上的乖乖,臉上已經恢復了血色,神態也顯得比較自然。對他親生母親的幾顆淚珠,似乎覺得好玩,用白白胖胖的小手,好奇地一一觸摸。那動作在母親眼裏,猶如替她擦去眼淚,讓那位身陷囹圄與世隔絕的女人,越發淚如泉湧。這時,凌家的保姆走了進來,手裏端着一隻保溫罐,打開蓋子,先給姜帆去看,姜帆用手試試罐口的溫度,然後遞給孩子的母親。母親用匙盛了罐裏的湯水,先在自己的脣邊碰碰,確認不燙,才一匙一匙地,餵給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