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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夜裏,劉川都要在美麗屋夜總會那一個個光線陰暗的包房裏打熬鐘點;每天白天,他也不再貪睡,無論夜裏回家多晚,他都會在太陽爬上窗簾之前,早早起來梳洗打扮,然後在上午十點左右,趕到酒仙橋季文竹的住處。然後,坐在季文竹那隻紅色的小沙發上,看着她起牀,看着她洗臉、化妝,試穿各種衣服。然後他開着車,拉着她上街喫飯。喫完飯,又拉她去某個影視公司或某個劇組,去和那些製片商、導演、副導演之類的一干人等見面。劉川這才知道,當演員也不容易,縱有年輕美麗的容貌,還是免不了四處奔波,爲討一個生計,得端出一副掛曆封面式的笑臉,排着隊任人相看。
不去劇組的時候,他就陪她逛街,給她買衣服,買手腕上、耳垂上、脖子上掛的戴的各種玩意兒。爲了給她買這些東西,他找奶奶要過一次錢,奶奶給是給了,但免不了盤問半天。後來他又找婁大鵬要錢,婁大鵬也給了,只讓他在一張用款單上籤了名字,用途一句不問。劉川花錢不記賬的,可大致也還清楚,不到一個星期,他就在季文竹身上花了三萬多元。
婁大鵬那一陣心情也很好,因爲奶奶爲了提高他的積極性,終於答應爲他的老關係,那家華豐實業公司的貸款做了抵押擔保。那是七千萬元的一筆大數,劉川在女孩身上花的錢與這種交易相比,不過小巫大巫!
白天做人,是劉川夜裏做鬼的一個心理支撐,季文竹給他的快樂,是他從未經驗過的。儘管,他和季文竹在一起的時候,有點像個僕役,他給她開車,給她埋單,給她收拾屋子,還給她洗過衣服……她在劇組試鏡的時候,他就抱着她的外套和揹包在門外等着,等她哭喪着面孔從裏面出來。
他看得出來,季文竹是真喜歡他的,他們毫無疑問,已開始戀愛。這表現在她在他面前什麼祕密都說,在他面前無所顧忌地撒嬌,無所顧忌地發火,並且還經常主動親他抱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暗示他可以在她那裏過夜。
但劉川沒法在她那裏過夜,每晚八點左右,他就要按時離開,往美麗屋趕,藉口是奶奶身體有病,規定他每晚九點以前,必須回家照看。
讓劉川感到特別高興的是,季文竹終於被一個劇組選中了,在一個二十集的古裝電視劇中飾演女二號。據說那是一個男人戲,連女一號的戲份都少得可憐。不過對季文竹這種沒什麼名氣的“北漂”來說,進組總比在家閒着要強。
送季文竹去了劇組之後,奶奶真的病了。病因出自奶奶不久前親筆簽署的那份抵押合同。使用這份抵押的華豐實業有限公司日前因鉅額債務被債權人告上法庭,法庭宣佈凍結華豐實業的全部資產,包括已具函爲其貸款承擔抵押的萬和公司,資產也被一併凍結。在季文竹進組的當天下午,法院派員覈查了萬和公司的財務賬目,當場宣佈了凍結資產的裁定。當初萬和娛樂城有四千萬建設資金是向銀行借來的,萬和公司的貸款銀行聽到法院凍結萬和資產的消息後很快派人趕來交涉,依據貸款合同某個條款的授權,要求萬和公司立即償清貸款的全額。而早在法院宣佈資產凍結裁定的半小時前,爲華豐出具貸款抵押書的始作俑者婁大鵬就已宣佈辭職。當銀行的人趕到萬和公司時,公司上下早已亂成一片。
事發時劉川和奶奶都在家裏,劉川剛剛送季文竹去了位於順義的劇組駐地,回家換了衣服正要去美麗屋上班。走前景科長打來電話,告訴他芸姐今天白天上街買了一本列車時刻表,顯見單成功近日有動窩的跡象,要他多加留意,注意觀察。劉川說我正要到美麗屋上班去呢,最近那一帶歌廳夜總會生意全都賽着紅火,營業時間全都提前了。景科長又囑咐他注意安全,這事不會拖太久了,讓他好賴再堅持幾天。
和景科長還沒通完電話,奶奶正巧推門進屋,她問劉川美麗屋是什麼地方,劉川支吾着說是個酒吧。奶奶說你現在怎麼天天泡在酒吧裏胡混?劉川說什麼呀我不是早告訴你我跟幾個朋友合夥搞酒吧嗎。奶奶這纔想起,這纔沒話,說那你路上小心,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