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範小康、單鵑、劉川三人均不服一審判決,提出上訴,經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終審裁定,駁回範小康和單鵑的上訴,維持原判。劉川故意傷害案經二審法院重審,認爲劉川犯故意傷害罪證據不足,不能證明其實施傷害行爲時具有主觀故意,因而罪名不能成立。但劉川年輕力壯,與年長女性受害人發生爭執時,應當預料可能出現傷及被害人的後果而沒有預料,因此應負過失責任,但劉川失手後能對受害人積極設法救治,減輕惡果,屬從輕情節。而且東照市公安局也來人來函,對劉川破案有功的情況向法院做了說明,認爲劉川傷害單鵑母親,與他此前參與破案有一定因果關係。可能考慮到這些因素,二審法院依法改判:劉川犯過失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判決生效後,範小康因其他問題待查,暫時留在看守所內關押,單鵑、劉川則先後從朝陽分局移送至北京市監獄局,分別交付北京女子監獄和北京天河監獄,執行所判刑期。
劉川被押到天河監獄時,已經是這一年的深秋。深秋的草木比夏天更加深沉蒼鬱,深秋的太陽也比夏天更加燦爛金黃。天河監獄的廣場中央,那座鳳凰涅槃的雕像與金色的太陽和深綠的草坪交相輝映,把獲得重生的意義彰顯得極爲明朗。
劉川終於回來了,他終於回到了他一直想要回來的天監,但此時這裏的一切,在他的眼中心頭,都已黯淡無光。
他是和關押在朝陽分局看守所的另外五位已判決的罪犯一起押解過來的,在他離開看守所時他還不清楚將在哪座監獄熬過五年的刑期,是囚車行走的路線讓他猜到了他們的去向。他的心情在那個剎那更加敗壞起來,那種絕望無異於將他押赴刑場。
在押解途中和他銬在一起的,是個頭大頸粗,外表強壯的傢伙,這個名叫孫鵬的漢子是個酒樓的廚工,因打架致人重殘,判了十年徒刑。這傢伙和劉川在看守所關在同號,因爲看見劉川初進看守所時曾經哭過,所以對劉川始終持以蔑視的眼光,平時與劉川說話,多是譏諷教訓,現在和劉川銬在一起,動作姿勢也總是由他主導,對同銬的劉川從無一點關照。劉川上車前手腕就因他亂動胳膊而被銬子磨破,以致稍稍一動就疼得鑽心。
也許這時的劉川對任何疼痛都已渾然不覺,也許他這時的每一根神經都已接近麻木,也許從看守所一踏上這輛囚車,那種熟悉的感覺就讓他立刻痛到了頂點——一年前的一個晚上,劉川就是乘坐一輛同樣的車子,押解着一個名叫單成功的犯人,朝着同樣的方向,開始了一個無妄的旅程。他那時不可能預知,這個旅程猶如哥倫布的航海一樣,繞了漫長的一圈之後,還將回到原來出發的地方。
但這又是一個新的起點,從這個起點開始,整個望不到頭的人生都已註定。註定沒有光亮,無法大口呼吸,胸口上的心跳,永遠永遠,將與此刻同樣,壓抑空茫。
劉川窩着身子,坐在囚車的後面,透過車廂內的鐵欄向前凝望,前面的位置,本是屬於他的;前面兩位民警眉宇間的嚴肅,彼此交談時嘴角上的輕鬆,本來都是屬於他的。
囚車沿着東四環路向南開去,繞過半個北京的邊緣。四環沿線的開闊,反而讓劉川的內心縮成一團。和天監遣送大隊的專職押解民警不同,分局的押送看上去比較寬鬆,對犯人往窗外看景不大幹預,這使他得以把過去每天上班常走的路線,一一重溫。沿途景物依舊,車上物是人非,這輛熟悉的囚車窒息了他的痛覺,而窗外熟悉的景物,又讓心中那個以爲找不到痛點的傷口,發出難忍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