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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了大學,住進了學校,保良和父親的關係真的更加融洽起來,和這個家庭的敵對情緒,似乎也成爲一去不返的歷史。不過每逢週末回家,保良除了和家人一起喫飯外,一般都還是在自己屋裏上網或者聽聽音樂,聽音樂也會戴上耳機,與楊阿姨及嘟嘟互不相擾。保良偶爾也會主動幫家裏乾點活兒,楊阿姨偶爾也會把一碟洗好切好的水果送進他的臥室。
父親每週見了保良,照例關心他的成績,照例提醒他在學校應該政治成熟,爲人表率,最好頭一年就能入黨,同時當上學習尖子——你是陸爲國的兒子,虎門無犬子,你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嘛!反正我在學院領導和老師面前早就替你吹過牛了,說你各方面都是最優秀的。還有,你在學校絕對不能再戴那個耳環,在宿舍也不能戴,當了警察還戴這個,全世界哪個國家都不允許!
保良當然不可能在學院裏還戴這個東西,他把這隻耳環裝在貼身的襯衣兜裏。但一個同屋的室友還是大驚小怪地發現了他耳垂上的小洞,繼而這個小洞便成了全班的一個話題。連女生都驚奇地來問保良:保良你爸媽是不是特別喜歡女孩把你當女孩養了,不然你一個大小夥子又不上轎扎什麼耳朵眼兒啊?保良總是微笑着回答:對,我媽想我姐姐,老想讓我戴上耳環,就像見到我姐姐似的。女生們聽了無不驚訝:喲,你還有姐姐哪,你姐姐在外地?保良說:啊,在外地,好多年都沒回家了。女生問:出國了?保良說:不是。女生問:是親的嗎?保良說:當然是。女生嗔鬧:你們家怎麼搞的計劃生育!
耳環帶在身上,週末換上便衣,保良就會把它重新戴上,然後對鏡自顧。和李臣劉存亮聚會時他也常常戴上,看得菲菲讚不絕口。菲菲說保良你再戴個假髮套塗上口紅絕對能夠男扮女裝。就跟日本的萬人迷木村拓哉似的,扮女人比女人還美。保良說:去!
菲菲和劉存亮確實吹了,菲菲已經開始公開追求保良。保良則像他對劉存亮表白的一樣,對菲菲絕無此念,因此“良菲戀”屬於剃頭的挑子一頭熱的事。劉存亮離了女人,塌下心來又找了個餐廳服務員的工作,每月工資五百塊錢,管喫管住。劉存亮是個性格軟弱但胸懷大志的人,五百元工資省喫儉用,每月還要省出五十元錢去買彩票,渴望一夜暴富,連暴富後錢都用來幹什麼也提前規劃了若干方案,那些方案反過來又成爲支撐劉存亮生活信念的美好憧憬。連李臣都在他的慫恿鼓動下跟着“玩彩”,只是忽斷忽續不能堅持。
李臣在那家名叫“焰火之都”的夜總會里混得不錯,每月小費收入不下三千,領班的職位也遙遙在望,所以每天上班都得小心翼翼,不敢出現半點閃失。李臣因此備感勞累,何況在“娛樂場所”幹活兒的人生物鐘全都亂了,李臣一旦走在白天的陽光下,臉上總是鍍着一層病態的青灰。
但和劉存亮相比,李臣的見識和他的錢包一樣,倒是越來越膨脹了,夜總會每天來來往往的客人三教九流無所不有,李臣也就無所不見無所不聞。保良慢慢知道,李臣臉上的青灰不僅僅是上夜班熬的,更多是陪客人喝酒喝的。酒這東西真傷身體,李臣本來五大三粗,在夜總會沒幹多久,就生生把自己折騰成了一副癟耳吮腮的樣子。
那一陣保良不得不從健康及未來的角度,反覆勸誡李臣自控自愛,李臣聽了只是無可奈何地笑笑,表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是盯包房的服務生,客人讓你乾杯你能不幹嗎,你不幹老闆先得跟你急了,老闆掙的就是這份酒錢!服務生掙的就是這份小費!叫幹不幹還想拿小費?當然妄想!不但拿不着小費,惹得客人不高興了,連工作都未準保得住呢,所以真是身不由己。保良有時不得不痛苦地想到,鑑寧三雄,從小的兄弟,也許總有一天,會橋路分道,各奔東西。
大學第一年的課程繁重而又緊張,尤其是公院,對學生的生活管理也很嚴格。每天早起出操,睡前點名,就像軍隊一樣。週末假日也常常組織活動,共青團、學生會和系裏的各種活動,一概要求新生積極參加。因此保良並不是每週都能回家,和李臣劉存亮的來往,也就自然而然地漸漸稀少。至於女孩菲菲,有一陣保良幾乎把她忘在腦後,當有一天菲菲突然跑到學校來找他時,保良不僅大爲意外,而且心裏也多多少少地,有那麼一點不快。
菲菲來的時候,正是晚上自習的時間,學院的門衛把菲菲攔在學院的東門,然後打電話到偵察系的宿舍樓裏。一個熱情的同學從宿舍跑到教室來叫保良,等保良趕到學院的東門,菲菲已在口噴熱氣的寒風裏,等候了將近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