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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良在沽塘下車時天色已晚,但他還是一路步行,走到河邊碼頭附近的一家旅店投宿。和他估計的一樣,這家旅店每天的主要客源,就是那些一整天都在水上漂泊的船工。保良花十元錢住進了一間擠着十多張牀位的客房裏,房子又小又臭,船工們都還沒睡,幾個人擠在一張牀上賭着紙牌,幾個人坐在各自的牀上神聊閒侃。還有一個喝醉酒的,和衣躺倒呼呼大睡。保良進屋時引來了不少審視的目光,從他的衣着和形象上看,顯然不是同道中人。
自然,就有人主動搭訕:小夥子幹什麼的,不是跑船的吧?保良說不是,是出來打工的,路過這兒住一宿,想看看明天有沒有船能搭他到澤州去。馬上有人指着那個喝醉爛睡的漢子說:他就是去澤州的,你明天可以讓他搭你走。保良隨口說,搭到澤州要多少錢呀?衆人說:你在船上幫忙乾點活,他一高興,說不定不收你錢還管你飯呢。保良說:真的?
保良想,如果在沽塘還是找不到“強龍”號,他就搭船到澤州去。澤州是鑑河盡頭的船駁總站,如果在那裏再找不到“強龍”號,他就必須從那兒乘火車直接趕回省城,因爲他請的事假加上兩個雙休日,一共九天,已將期滿。
早上,很早很早,船工們就亂哄哄地起牀洗漱,昨夜醉倒的那傢伙也睡眼惺忪滿臉浮腫地爬了起來。一起在廁所尿尿的時候,一個同屋的瘦子向他介紹保良:嘿,虎子,這小孩要去澤州,你不是也去嗎,他說想搭你船呢。那個叫虎子的傢伙斜眼看保良,一直看到一泡長尿撒完,說:給多少錢啊?瘦子說:給什麼錢呀,讓他幫你乾點活兒不就頂了。虎子又看保良,保良心裏挺討厭他,也不知他尿出去的是不是都是昨天喝的啤酒,那味道騷得讓保良直躥頭皮。
洗漱完了,船工們先先後後,絡繹走出旅店,在路邊買了些早點,邊喫邊往碼頭走去。清晨的碼頭濃霧聚集,泊在岸邊的船舶虛虛渺渺,若隱若現。
保良見虎子買了不少大餅和鹹蛋,拎着往碼頭上走,便問瘦子幹嗎也買那麼多喫的。瘦子說船上還有人呢。保良就緊跟幾步,追上去要接虎子手上的那包大餅,他說大哥我幫您拎着。虎子便把大餅給了保良,保良看一眼瘦子,瘦子會意地衝他點頭一笑,那意思是這張免費船票他算拿到手了。
走到碼頭,大家各上各船。保良跟了虎子,經踏板跳上甲板。虎子把大餅鴨蛋交給昨天留在船上過夜的幾個船工,又吆吆喝喝地交待着開船的事情。轉臉看見保良正往不遠處瘦子的船上瞭望,便問:“嘿,你到底怎麼着,想跟着走就幫忙收纜去,別袖着手當大爺,在這兒沒人伺候你,在這兒你是孫子!”
保良就像沒有聽見虎子的呵斥,他的目光還在瘦子的方向凝結,雖然瘦子也像這邊的虎子一樣,上了船便開始吆三喝四,但保良的視線並不在瘦子的身上,而是聚焦於瘦子的船頭,那方方正正的船頭上寫着兩個白色的大字,那兩個大字是那麼灼目刺眼。
——強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