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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良在這條“強龍”號貨船上,當上了一名船工。
此前虎子的船已經收了跳板,但攔不住保良像勇士跳崖一樣縱身一躍,並在“強龍”號剛剛離岸的剎那,像做跳遠運動似的飛上了甲板。瘦子說幹嗎幹嗎你不是要去澤州嗎,我這船是去壩城的。保良說大叔你收我當個小工吧,我什麼都能幹,您試我兩天行不行,不行您隨時讓我下船。瘦子說你不去澤州啦?保良說不去了,我看您人最好最慈善,我去哪兒反正都是打工,我就在您這兒打工得了。瘦子說,搭船行,打工不行,我船上人手夠了。保良說:您就試我兩天,給多少錢您定,不給錢管我頓飯,我也都聽您的。
瘦子看了保良半天,半天才說:你小夥子有模有樣的幹什麼不行,怎麼非要幹船上這種又髒又累的苦活兒。你不是大學生跑我這體驗生活來了吧,然後回去寫文章罵我?
“強龍”號順着鑑河主流行走了半日,中午,離開主航道轉向支脈,向壩城的方向繼續航行。
在支脈航行的船隻很少,河水也不像主流那樣渾濁。每天都有無數拉貨的船舶在鑑河主流來往穿梭,在河水中傾入無數垃圾、糞便、生活污水和機器廢油。人的生存在這條河流當中,遠遠壓倒對環境的保護,人人都在咒罵河水越來越髒,人人也都知道這條河還會更髒更臭。
“強龍”號是條喫水很深的大船,在狹窄的支流行走,就像是一輛大卡車進入了巷弄。兩岸的行人房屋,有時近得可與船上的人彼此說話拋物,最窄處要想跳船上岸,甚至可以不用跳板,只需飛身一躍,即可離舷。
連瘦子在內,這艘“強龍”號駁船,原有四位船工,一個輪機工,一個舵工,還有一個在甲板上幹活兒的小工。瘦子姓侯,是船老大。保良來了,什麼活兒都幹,聽瘦子指揮,讓小工帶着,先擦洗甲板,後燒火做飯。醬油沒了那小工就飛身上岸,在岸上小店裏買了回來,再追幾步縱身上船,一切都如平地行走那樣隨心所欲,輕鬆簡單。
這船上裝的,全是大米,從鑑河上游的涪水起程,開往下游支脈的壩城。在船上幹完大活兒以後,保良更多的任務,就是伺候瘦子和在船上實際排位老二的輪機工,給他們點菸沏茶盛飯捶背,飯間還陪了幾杯老酒。瘦子的一雙球鞋臭得隔岸燻狗,讓保良用洗衣粉泡了一個鐘頭,才勉強洗刷乾淨。從瘦子口中保良知道,這條船歸屬千帆運輸有限公司,而這個千帆運輸有限公司剛剛成立不久,有三個股東,每人手上都有幾條貨船,共用一個公司執照,誰的船掙的錢誰分走,現掙現分,一般不往賬上存的。這樣既可以隨時拿到現錢,又可以逃掉好多稅款。李臣提供的消息果然不錯,這條“強龍”號背後的老闆,就是姓權。瘦子說到的這個權老闆名叫權大成,保良估計,所謂權大成應該就是權虎。權是小姓,應該不至於巧合得如此難以置信。
下面的問題是,怎樣才能見到這位真正的船主。按瘦子的說法,他們這位老闆一向很少露面。每月過來收錢的,是一個名叫馮伍的幫手。據說權老闆還有不少其他生意,這兩年都做得光賠不賺,所以船破了也沒錢修修,他那幾條船一年來都是帶病運行,哪一天要出毛病全得趴窩。
除了抱怨老闆經營的短期行爲,瘦子酒後更多的是向保良大肆吹噓,說他家老闆有個兄弟是黑社會老大,鑑河上好些拉貨的船都靠他護着。在水上走的人沒有陸上的後臺是走不順的,沒有後臺沿岸的毛賊都敢上來搶你,更不用說對付那些關關卡卡收稅收費的幹部們了。沒有後臺還要做水上生意的,那就只有等着某天徹底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