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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船伕做事累了睡了,翠翠哭倦了也睡了。翠翠不能忘記祖父所說的事情,夢中靈魂爲一種美妙歌聲浮起來了,彷彿輕輕的各處飄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園,到了船上,又復飛竄過懸崖半腰——去作什麼呢?摘虎耳草!白日裏拉船時,她仰頭望着崖上那些肥大虎耳草已極熟習。崖壁三五丈高,平時攀折不到手,這時節卻可以選頂大的葉子作傘。
一切皆象是祖父說的故事,翠翠只迷迷胡胡的躺在粗麻布帳子裏草荐上,以爲這夢做得頂美頂甜。祖父卻在牀上醒着,張起個耳朵聽對溪高崖上的人唱了半夜的歌。他知道那是誰唱的,他知道是河街上天保大老走馬路的第一着,又憂愁又快樂的聽下去。翠翠因爲日裏哭倦了,睡得正好,他就不去驚動她。
第二天天一亮,翠翠就同祖父起身了,用溪水洗了臉,把早上說夢的忌諱去掉了,翠翠趕忙同祖父去說昨晚上所夢的事情。
“爺爺,你說唱歌,我昨天就在夢裏聽到一種頂好聽的歌聲,又軟又纏綿,我象跟了這聲音各處飛,飛到對溪懸崖半腰,摘了一大把虎耳草,得到了虎耳草,我可不知道把這個東西交給誰去了。我睡得真好,夢的真有趣!”
祖父溫和悲憫的笑着,並不告給翠翠昨晚上的事實。
祖父心裏想:“做夢一輩子更好,還有人在夢裏作宰相中狀元咧。”
昨晚上唱歌的,老船伕還以爲是天保大老,日來便要翠翠守船,藉故到城裏去]送藥,探聽情況。在河街見到了大老,就一把拉住那小夥子,很快樂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