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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不成問題!”他自己決斷地回答道。這時候他真正覺得她是處在琴的環境裏面了,於是在他與她之間一切都成了很自然,很合理的了。
過了一些時候,他又笑起來,他在笑他自己,他說:“怎麼會有這樣的癡想!……這簡直說不上愛,不過是好玩罷了。”於是那個帶着順受表情的少女的面龐便漸漸地消去,另一個反抗的、熱烈的少女的臉又在他的眼前現出來。但是這面龐不久也消去了。
“匈奴未滅,何以家爲?”這一句陳腐的話,雖然平時他並不喜歡,但這時候他卻覺得它是解決這一切問題的妙法了!所以他用慷慨激昂的調子把它高聲叫出來。這所謂“匈奴”並不是指外國人。他的意思更不是拿起真刀真槍到戰場上去殺外國人。他不過覺得做一個“男兒”應該拋棄家庭到外面去,一個人去創造出一番不尋常的事業。至於這事業究竟是什麼,他自己也只有一點不太清楚的概念。這樣嚷着他就走進了房裏。
“你看,三弟又在發瘋了!”房裏,覺民正站在寫字檯旁邊,跟坐在寫字檯前面藤椅上的琴談話,聽見覺慧的聲音,便抬頭望了他一眼,然後笑着對琴說。
琴也抬起頭望覺慧,嘲笑地回答覺民道:“你難道不曉得他是一位英雄?”
“說不定就是‘黑狗’,‘黑狗’也是英雄!”覺民帶笑地說。琴也笑了。
覺慧被他們笑得有點發惱了,動氣地答了一句:“無論如何,‘黑狗’總比李醫生好,李醫生不過是一位紳士。”
“這是什麼意思?”覺民半驚訝半玩笑地問,“你將來不也是紳士嗎?”
“是的!是的!”覺慧憤恨地答道。“我們的祖父是紳士,我們的父親是紳士,所以我們也應該是紳士嗎?”他閉了口,似乎等着哥哥的回答。
覺民起初不過是跟弟弟開玩笑,這時看見覺慧真正動了氣,想找話安慰他,但是一時找不出一句適當的話來。琴在旁邊也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