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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一把黃色椅子後面,手支椅背,撐着自己——顯然他在聚會上喝得太多了——一邊說:“是的,是的。”
但他沒有動。她說:“我還不太瞭解你——我很認真,有些話我要說在頭裏。第一,我知道並不是個個美國人都有錢,因此房租比較低。”他微笑了。“第二,你在寫那部史詩性的美國小說……”“錯了,我還沒開始動筆。”“同時,你在接受精神分析冶療,因爲你有這方面……”“又錯了,我曾經找過一個精神病醫生,但覺得他還不如我自己。””“嗯,那就好,至少我們可以一起說說話了。”
“你幹嗎這麼小心提防人?”
“讓我自己說,是冒犯人。”安娜笑着說。她頗有興味地發覺,說這個話時她幾乎要哭出來了。
他說:“在這麼不合適的時候我還過來,因爲我想今晚就睡在這兒。我原住在Y那裏,那是在我住過的所有城市中我最不喜歡的地方。我很冒昧地把箱子也帶來了,箱子嘛,剛纔我耍了點小聰明,把它留在門外了。”
“那就把它拿進來吧。”安娜說。
他下樓去取箱子。安娜進入自己的大房間,去爲他取牀單枕套。她不假思索地進了房間,但當她聽到他跟在後面關上門時,她不禁一下子呆住了,因爲她意識到房間裏是怎樣一番景象。地板上是波浪起伏似的一攤攤的報紙雜誌,牆上密密麻麻釘滿了剪報,牀上也還沒有收拾,亂成一團糟。她拿着牀單枕套轉身向他走去,一邊說:“要是你能自己鋪牀……”但他早已進了房間,正透過那精明的近視眼鏡滿屋子打量呢。隨即他在她那張擱板桌前坐了下來,還晃動起雙腿。桌上正放着她的筆記本。他瞧瞧她(她打量一下自己,穿一件褪了色的紅色睡衣,直溜溜的黑髮一縷縷散在未經妝飾的臉上)瞧瞧四面牆壁,地板和牀鋪。然後他半嘲弄半喫驚地叫了聲:“我的天!”但他臉上卻顯得十分關切。
“他們說你是位左翼人士。”安娜半帶懇求地說。這是她爲解釋屋裏一團糟的狀況,出乎本能所說的話。她自己對此也頗感好奇。
“那是在戰後那段時期。”
“我正等着你說:我和在美國的另三位社會主義者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