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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是不懂。”就算他聽到我話中帶刺,他也是不露聲色地微笑着。
“這麼說吧,在我們學校,人人都認識這個詞。”我說,“讓我看看,‘昧’,它的意思是聰明、機靈。我可以用它來給你造句。‘在讀書識字方面,哈桑夠昧。’”
“啊哈。”他點頭說。
後來我總是對此心懷愧疚。所以我試着彌補,把舊襯衣或者破玩具送給他。我會告訴自己,對於一個無關緊要的玩笑來說,這樣的補償就足夠了。
哈桑最喜歡的書是《沙納瑪》,一部描寫古代波斯英雄的10世紀的史詩。他通篇都喜歡,他喜歡那些垂垂老矣的國王:費裏敦、扎爾,還有魯達貝。但他最喜歡的故事,也是我最喜歡的,是“羅斯坦和索拉博”,講的是神武的戰士羅斯坦和他那匹千里馬拉克什的故事。羅斯坦在戰鬥中,給予他的強敵索拉博以致命一擊,最終卻發現索拉博是他失散多年的兒子。羅斯坦強忍悲慟,聽着他兒子的臨終遺言:
若汝果爲吾父,血刃親子,名節有虧矣。此乃汝之專橫所致也。汝持先母信物,吾報汝以愛,呼汝之名,然汝心難回,吾徒費脣舌,此刻命赴黃泉……
“再念一次吧,阿米爾少爺。”哈桑會這麼說。有時我給他念這段話的時候,他淚如泉湧,我總是很好奇,他到底爲誰哭泣呢,爲那個淚滿衣襟、埋首塵灰、悲慟難當的羅斯坦,還是爲即將斷氣、渴望得到父愛的索拉博呢?在我看來,羅斯坦的命運並非悲劇。畢竟,難道每個父親的內心深處,不是都有想把兒子殺掉的慾望嗎?
1973年7月某天,我開了哈桑另外一個玩笑。我念書給他聽,接着突然不管那個寫好的故事。我假裝念着書,像平常那樣翻着書,可是我說的跟書本毫無關係,而是拋開那個故事,自己杜撰一個。當然,哈桑對此一無所知。對他而言,書頁上的文字無非是一些線條,神祕而不知所云。文字是扇祕密的門,鑰匙在我手裏。完了之後,我嘴裏咯咯笑着,問他是否喜歡這個故事,哈桑拍手叫好。
“你在幹嗎呢?”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