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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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樣的人稱爲仁慈、慷慨的好人,也許他根本就無須爲了援助貧困者花費如此大量的金錢。而且,也有很多人認爲,我們所描述的這位大慈善家在公共教育上所花費的金錢是對社會最好的、最有利的救濟。但是費德里戈認爲,這樣的救濟實際上是他自己主要的職責,他對此事的做法與他做其他事一樣,都言行一致。他用畢生的精力從事慈善事業。關於我們已經有所提及的那次饑荒,不久後我們也許還會描述一些詳細特徵,從中可以知道他對於從事這些事是多麼的慷慨大方。他的傳記作者記錄了很多有關他的美德的顯著事例,在此我們將引用其中的一個。當他聽說某個貴族採用各種詭計強迫自己那想要下嫁別人的女兒去當修女的時候,他便叫人請來那位父親。交談過後得知父親這樣強迫女兒的真正動機是因爲缺少能夠讓女兒風光出嫁的四千斯庫多,費德里戈立刻拿出四千斯庫多贈給他,讓他作爲女兒出嫁的嫁妝。也許有人認爲這種慷慨的行爲太過分了,是對一個愚蠢、的性格反覆無常的貴族的一種俯就,說這四千斯庫多還可以更好地用在別的事情上。對此我們無法作答,只是虔誠地希望能夠常常看到更多的這種不受當時佔據主導地位的思想(每個年代都有自身的統治思想)所禁錮的優良美德。同時,這種美德也區別於當時的潮流趨勢。而在這一事件當中,這種美德驅使一個人捐贈出四千斯庫多,卻使一個年輕的姑娘免遭去當修女的痛苦。
費德里戈無限的慈愛不僅體現在他對貧困人民的救濟中,而且還表現在他的整體行爲中。他很容易和所有人交往,尤其是那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窮苦人民,他總是以熱情關愛的態度對待他們。因爲在當時的社會狀況下,他們幾乎不敢想象自己能受此待遇。因此,他也不得不同主張“不要過分”態度的紳士們進行鬥爭。這些紳士們想讓費德里戈先生在所有事上都要有個限度,不能超出他們所規定的範圍。有一次,費德里戈先生到一個荒涼多山的鄉村,教導一些窮苦的孩子們。在教導與詢問的過程中,他對他們都愛護有加。但是這時便有人提醒他對待這些孩子的時候要小心謹慎,因爲他們都很骯髒並且令人厭惡,彷彿這個人還在幻想費德里戈根本沒有足夠的識別能力來發現這些,或者不夠聰明去找到巧妙地拐彎的主意。這就是在一定的時間、環境的條件下,那些身居高位者的不幸。很少有人指出他們的不足,但又不乏竭力讚美他們優點的人。但是,善良的主教憤怒地說:“他們就是我的孩子,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我了,難道我都不能擁抱他們一下嗎?”
然而,他很少將憤怒表現出來,他溫和鎮定的紳士風範受到大家的敬佩,這都歸因於他內心愉悅的性情。然而,實際上,這都是他努力剋制自己輕狂易怒的性格的結果。如果他表情嚴肅或是動作粗暴,那都是因爲下屬貪婪或做事粗心大意,或者是犯了違揹他們崇高精神的行爲。對於那些能夠影響自己的利益或世俗榮耀的東西,他都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高興或遺憾、渴望或焦慮的情緒。如果他心中不存在這些情感,那是令人敬佩的;倘若心中存在這些情感,但他卻能表現得無動於衷,那是更加令人肅然起敬的。他多次幫助紅衣主教教會,但他從未想過去爭取那令人嚮往的高尚的職位。有一次,當一個具有很大影響力的同行代表他本人以及自己的門派(很難聽的詞,但當時人們是這樣稱呼的)爲他投票時,費德里戈以自己的方式拒絕了這一建議,使他立刻放棄了這一想法並把票投給了別人。這樣的謙恭及對權勢的厭惡同樣表現在他的日常生活中。他謹慎謙虛、孜孜不倦地管理和調整着每一件事,並認爲這樣做是自己的職責;他總是避免介入他人之事,甚至當別人提出請求時,他也想方設法予以禮貌回絕。大家都知道,和費德里戈先生一樣的熱情好善之人,其做事之謹慎和自我節制的力度遠不及費德里戈先生。
如果我們允許自己去收集他性格上比較顯著的特點,那一定會發現他的性格是由相互對立的各種優點複雜交錯地結合而成的,但是這些對立方面卻又很難結合在一起。然而,我們卻不能忽略他卓越人生中的另外一個優秀特點:他整日忙碌於領導、宗教儀式、教育、演說、巡視教區、旅行、處理糾紛等各種各樣的活動,但他依然能夠找到時間鑽研學問,並且像一個文學教授一樣將自己奉獻給這個領域。事實上,在他同時代的人當中,他享有很高的榮譽,也附有很多的稱號,其中之一便是飽學之士。
然而,我們不能否認的是,他始終堅定自己的信念,恆久不變地堅持自己的觀點。如今看來,每個人都會覺得這些觀點與其說是缺少依據,毋寧說是奇特的,這也是我要對那些非常希望認定這些觀點是否正確的人講的。有人打算在這方面爲他辯護,援引一般公認的解釋,說那些更多的是時代的謬誤,而不是個人的失誤。說實話,如果這些解釋是探究事實而取得的結果,那麼它可能具有重大意義,但如果就像平常那樣赤裸裸地進行辯護,那就毫無意義可言。而且,我們並不想以簡單的方式解決複雜的問題,就暫且停筆於此,簡單地提一下就夠了。對於這樣一個從總體上來說如此令人欽佩之人,我們也不願意說他的每個特徵都是如此,以免讓人誤以爲我們是在爲他寫悼詞。
這樣做並不是對讀者不尊敬,假設有些讀者提出疑問:這位博學多識的人是否留下什麼永恆的著作?那麼我會回答他確實留下了一些著作。他總共留下了大約一百部作品,包括拉丁語、意大利語的書卷和手稿,有關倫理、歷史、古代宗教和世俗史、文學、藝術和其他方面的論文。
“這是怎麼回事呢?”讀者問道,“如此多的著作都被遺忘,或鮮爲人知,或很少被人研究,他如此才華橫溢、如此勤勉治學、如此閱歷豐富、如此深思熟慮、對善與美如此滿腔熱情、如此心地純潔,他還具備其他種種造就偉大作家必需的優秀品質,可是這一切都沒有使他這一百部著作中哪怕有一部能流芳百世,並且讓那些不完全贊同他的人也承認它是傑作,讓那些並不閱讀這些作品的人哪怕知道其中一部的書名,這又是爲什麼?這一切爲何不足以使他在我們這些後輩心目中贏得文學聲譽?”
毫無疑問,這些質問都是合乎情理的,而且也十分有趣。因爲只要對一些普遍的事實進行探究,就可以找到這一現象的根源,只要找到這種根源,也就解釋了其他許多類似的現象。但是這些解釋又要花費很長篇幅,萬一它們同樣不能使您感到滿意呢?如果讓讀者覺得噁心厭煩又該怎麼辦呢?因此我們最好不再談論這位令人欽佩的人的性格特徵了,重新回到我們的故事,讓我們在作者的筆下再去看看他的所作所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