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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我並沒有靠玩遊戲發財,反而因爲放學後老玩遊戲而被父母罰跪、被老師罰站。小五的父母忙於教育比他還不聽話的姐姐,老師對他的懲罰也進入疲於奔命的階段,最終變得熟視無睹。放學時他經過我身旁,招牌似的撇着嘴說:“要想從一個人心裏徹底解脫,就是不要讓他們對你抱有任何希望。”夕陽斜射在他的右肩,鋪了一層美麗又朦朧的光暈,像聖鬥士的盔甲,他的語氣有些戲謔的成分,瀟灑爆了。直至多年以後,我再次想起這個場景,才突然讀出他的一點點無奈。年輕,凡事都是迎面而上,一張脆青的臉,被生生擊得粉碎卻也肆意飄蕩,哪有茹毛飲血後的回甘。
那時大多數高中生以爲人生只有一條大路,兩個人稍微有一些共同愛好,就覺得我們是這條路上的唯一同伴。我和小五任何話題都一起聊,任何心事都拿出來交流,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下課一起去廁所,晚自習分享同一盤磁帶。連暗戀女同學也要商量好,你暗戀那個好看的,我就暗戀好看的旁邊那個不怎麼好看的。那時,誰也不知道有些路是能自己一個人走出來的,也就自然不知道還有些路是不需要那麼多人一塊兒走的。
高考前,小五放棄了。他說反正他就讀的學校只是一個包分配的專業學校而已。而我也在滾滾的洪流中找到了所謂的救命稻草——如果高考不努力,就得一輩子留在這個城市裏。
有人拼命掙脫,終爲無謂。
有人放任飄灑,終成無畏。
我考到了外地,小五留在本地。原以爲我們捆綁在一起的人生路,似乎也走到了分岔路。
開學前,老同學們約出來給彼此送行。幾瓶酒下肚,我們說大家仍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藉着酒意,我和小五去遊戲廳又對戰了一局《街頭霸王》,我勝得輕輕鬆鬆。一起回家的路上,他的雙眼因酒精而通紅,一句話都沒說。
那時申請的QQ 號還是五位數,電子郵件毫不流行,BP 機太煩瑣,手機買不起,十七八歲的少年之間都保持着通信的習慣。小五的信我也時常收到一些,以薰衣草爲背景的信紙,散發着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上面的字跡潦草,想到哪寫到哪,沒有情緒的鋪陳,只有情節的交代,一看就是上課無聊,女同學們都在寫信,他順了一頁湊熱鬧寫的罷了。我說與其這樣寫還不如不寫,他卻說凡事有個結果,總比沒結果好,哪怕是個壞結果。
我卻不想敷衍。認識了一些人,明白了一些事。我卻找不到人陪我一起玩遊戲,也找不到能一起喝酒談心的人,於是喝酒成了一種微笑的應酬,一杯幹盡成爲歷史,一杯撐滿一頓飯倒是常事——不是新同學不好,而是我開始明白,人與人之間走的路恐怕是不太一樣的,不用花時間在每一個人身上,你想走誰的路,想與誰結伴,也要看對方是否願意。我把這樣的心跡一一記錄下來,然後當作信寄給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