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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從學校離開之後他登上了前往廣東的列車,但怕女孩家人報警,於是去了廣東增城旁邊的縣城,在一家修車廠做汽車修理工,靠着腦子快和手腳麻利,很快就成爲廠裏獨當一面的修理工。每個月掙着2000 左右的工資,他會拿出幾百寄回家,自己留幾百,剩下的以匿名的方式寄往女孩的父母家。一切風平浪靜,小五以爲自己會在廣東的小縣城結婚生子,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看到了女孩家鄉編號的車牌號碼出現在了廠裏,司機貌似女孩的哥哥,他想都沒想,立刻收拾東西逃離,就像當年逃離學校一般。
坐在學校路邊的大排檔,我給他倒了一杯酒,自己先一飲而盡。
他苦笑了笑,也不甘於後。我說:“你放開喝吧,大不了我把你扛回去,你睡我的牀就行。”
沒人知道這幾年小五是怎麼過的。喝酒之前,我本想約他去打局電動緩解尷尬氣氛,可餘光瞟到他的手已經變得完全不同了,指甲不長,卻因爲長年修車堆積了難以清洗的黑色油污,手背上有幾道疤痕,他說是被零件刮傷的。他得瑟地說其他學徒補車胎只會冷補,而他是唯一能熟練給車胎熱補的人,看我一臉茫然,他繼續得瑟,“熱補是最徹底的補胎措施,要將專用的生膠片貼在車胎的創口處,然後再用烘烤機對傷口進行烘烤,直到生膠片與輪胎完全貼合纔行。掌握度非常難,稍微過了的話,車胎就會被燒焦。”
就像我不懂冷補車胎與熱補車胎究竟有什麼不同,他也不懂爲什麼讀中文系的我立志一定要做傳媒。我們都不懂對方選擇的生活,但是我們會對彼此笑一笑,乾一杯,然後說:“我知道你乾的這件事並不僅僅是熱愛,而是專注。”
酒過三巡,小五比之前更加沉默。我再也看不到當初眼裏放光的小五,也看不到經過我身邊時輕蔑鄙視我的小五。他如一塊沉重的磁鐵,將所有黑色吸附於身,他想遁入夜色,儘量隱藏原本的樣子。我說:“你已經連續幾年給女孩家寄生活費了,能彌補的也盡力在彌補了,但你不能讓這件事情毀了你的生活。更何況,這件事情與你並沒有直接的關係,是女孩選擇了黑診所,道義上你錯了,但是你沒有直接的刑事責任。”
小五沒有點頭,也沒有反駁,仍像一塊沉重的磁鐵,吸附所有的黑暗,想遁入夜色之中。回宿舍的路,又長又寂寞,小五說:“還記得讀高中時你問我,爲什麼每次我失敗之後總會問贏家理由,我的回答是,面對失敗纔是贏的第一步。你說得對,無論如何,我不能再逃避了。”他做了決定,無論結局如何,不再流亡,不再逃避,這是恢復正常生活的第一步。
時間又過了大概一週。凌晨一點,宿舍的同學們都睡着了,突然電話鈴聲大作,我莫名地感覺一定是小五打給我的。我穿着褲衩,抱着電話跑到走廊上應答。
“同同,我去了女孩家。”小五帶着疲憊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