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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烏拉不讓他碰她的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二的上午,他就下城去了,是初二語文的教研活動。所謂教研活動,就是教學研究活動,聽課,聽完之後,再評課,說上幾句讚美的話,表明收穫很大,深有體會之類的感受,就算完成了一次教研活動。
上公開課的剛好是他讀初三時候的語文老師黃老師,黃老師在朗讀課文的時候,鼻翼會奇怪地翕動,讓他感到神奇。時過多年,今天,他依然還是那張白皙的臉,一點兒也沒有老去,鼻翼翕動,說着標準的普通話,寫着一手流利的粉筆字。
課上的是《在烈日和暴雨下》,老舍先生的,《駱駝祥子》的一部分,當然也是雷打不動的第一課時。
整堂課下來,黃老師從容有度,收放自如。無論是課文導入,還是內容解析,脈絡分析,寫法辨析,難點突破,重點把握,都顯得爐火純青,手到擒來。
至於思想的啓發,品德的教育,更是自然融入,寓情於景,寓理於事,沒有絲毫的造作和生硬。
當然,他聽得不夠認真。一方面是他老想到初三時候黃老師教他們時候的情景,那時候,自己的成績有多輝煌啊,那一場努力,真是刻骨銘心,終身難忘。
另一方面,是他老想到自己在老家搞夏收“雙搶”時候的情景。那時候的他,同樣是經常在烈日和暴雨下,要麼一身汗水,一身泥水,要麼一身雨水,一身泥水,還有粘滿身體的草葉,爬上身體各個角落的爬蟲、昆蟲、蠕蟲、螞蟥……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還不能摸,不能打,否則,會咬人,會蜇人,汁液粘在身上,還癢死人。
而可憐的是,人們並沒有時間和精神管這些,因爲要割,要踩,要抱,要扛,要挑。雙手,雙腳,雙肩,都沒有時間放手,放腳,放肩。
自己的命運,那時候的遭遇,跟祥子也差不了多少啊。在自己的家鄉,在山的那一邊,有多少像祥子一樣的在生活上掙扎的普通人,書中的人和寫書的人卻不一定看得見,聽得到。老舍,已經死了,自己放沉於京城的那個水波浩渺的湖。現在,還有這樣的人嗎?這,難道不是一種遺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