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關於45年的答問 (第2/3頁)
陳忠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陳忠實:我上世紀50年代開始上學,接觸生活,60年代開始,以社會最基層幹部的角色,直接參與社會,直接經歷感受着國家命運,民族命運的變化,個體命運直接在生活的波浪中顛簸着,感受着,國家的變革和進步的過程,也是我一次又一次心靈剝離,精神提升的過程,可以說不光我陳忠實,新時期文學的任何一項成就,都離不開思想解放,改革開放的大背景,如果說我有什麼感言的話,那就是在自己的生命歷程中,不斷鍛鑄承受苦難的能力,這是感受社會和人生的支點。如果這樣的能力差一點,就會被生活的列車擠下去,就談不到精神剝離和精神成長。
李國平院你說過袁你在四十多歲的時候袁有一種恐懼堯警覺袁50歲的時候袁有許多生命闢悟袁現在是什麼心境鑰
陳忠實:我在構思創作《白鹿原》的時候,有一種危機感,恐懼感、緊迫感,感覺50歲是一個年齡大關,加之那些年不斷有羅鍵夫等知識分子英年早逝的報道,我恐懼的是我的最重要的藝術感受藝術理想能否實現,最重要的創作能否完成。現在我心態很平和,主要是我那時候意識到的創作理想在我最爲重要的年齡階段已經完成。我60歲的生命和50歲的生命是一樣的,生活態度,創作態度沒有消極。我說的平和不是悟道,不是耳順,不是超然。對藝術新境界的追求,對生活意義的追尋,都應該滲透到生命裏,該順的順,不該順的不順。
李國平院我記得上世紀80年代袁觀勝的葉獵戶星座曳出來袁請民間的一位老者看袁這位老者說袁觀勝袁日不倒洋人遙 這可以說是你們那一批作家袁創作志向袁雄心的體現袁葉白鹿原曳也可說是這個文學雄心的體現和實踐遙
陳忠實:是的,《白鹿原》離不開當時陝西文壇氛圍的促進。我後來學過一篇文章叫《互相擁擠,志在天空》,說的就是當時的文學氛圍。那時候我們那一茬作家,幾十個,志趣相投,關係純潔,互相激勵,激發智慧,不甘落後,進行着積極意義上的競爭。可以說每一個人哪怕一步的成功,都離不開互相的激勵。路遙,志安已經離世。現在的文學環境由於社會大環境的影響已經有些病變,比如浮躁比如炒作,我要和年輕作家互相勉勵的是:堅守。
李國平院在李星和你的訪談中袁你曾談道袁你寫出葉白鹿原曳時有兩種估計袁一是不能出版袁二是一旦出版袁肯定會產生反響遙葉白鹿原曳出版後甚至在茅盾文學獎的評獎過程中有過磕絆袁似乎讀者和文學界的認同好評和某種說法形成了反差袁後來的情形是不是說明國家的進步袁思想的進步袁文學的進步鑰
陳忠實:關於《白鹿原》可以有各種各樣的評價。我們國家的進步從經濟到思想都是顯著的,《白鹿原》還上升不到這樣的高度。如果說關於《白鹿原》有誤讀的話,那只是文學發展中的一個小插曲、小波瀾。回想起來,新時期以來文學的每一種思潮,都引起過爭論。每一次結論都是使文學更接近文學本身。
李國平院一個較重要的時期袁陝西的文學創作師承柳青袁你是其中的代表袁我覺着這種師從先是局部的逼真袁後來更多的是創作態度和創作精神上的遙 在近年來有關你的訪談中袁你多談到外國作家袁是不是你的文學資源後期多來自外國作家袁尤其是拉美作家鑰
陳忠實:陝西許多作家的確有過學習、師承柳青的過程。我覺着柳青的遺產我們閱讀得還不夠。像趙樹理、柳青、王汶石,我們今天重讀,仍然會獲得許多新的東西。後來陝西作家是有一個走出柳青的過程,有一句話叫做“大樹底下好乘涼”,還有一句話叫“大樹底下不長苗”。這裏就有一個自立的問題。我對外國作家的閱讀不光是拉美這一塊,西歐、俄羅斯文學也是重要的資源,只是近來較多閱讀拉美文學罷了。另外我讀外國文學,不光着重於藝術的東西,主要是在那裏尋獲思想性啓迪。說到這裏,順便說一下,我不太重視傳統的文學,這也許和我接受的教育有關,古典文化、古典文學是我文學資源裏薄弱的一面,現在補課的慾望強,但理解快,記憶力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