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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西有兩個姓白的走了北京,一個是作家白描,一個是評論家白燁。北京城裏從來是水深浪大,兩個人卻都活得頭角崢嶸。原本長安城裏也應是藏龍臥虎,但畢竟是藏與臥的,水土養人難留人,他們走得好。遺憾的是他們開始說京語,聲聲不入耳,我一見到他們就強迫用秦腔,秦腔在唐代仍是國語嘛。
第一次認識白燁時,把燁唸錯爲樺,在衆人面前很窘了一回。白燁說:有一個大人物看了我在某報上寫的文章,也念爲白樺的,白樺那時受批判,大人物就批評報社爲什麼還發表白樺的言論?報社負責人忙去解釋了是白燁不是白樺,樺是木之旁,燁是火之旁。我說:啊嗬,那我也是大人物了!
白燁是黃陵人,那裏產煤,據說煤質優良,無煙,用報紙能點燃。我說,女人嫁到你那兒要尿三年黑水。白燁說:那裏人是走蟲。白燁尤其能走,他每年回陝西數次,不是來組織書稿,就是來聯繫出版方面的事。回陝如元春省親,朋友們都要看看他,他也一一要回訪,那些日子,分分秒秒都得計算。但是再忙,他都要抽空回老家去看望娘,再累,頭髮總梳得光光的,到任何地方了脫了大衣要掛着或疊了放好。他走後,朋友們常感嘆他的孝道,朋友們的老婆卻羨慕人家這男人的整潔。
白燁的忠實可靠是著名的,大凡委託他的事,只要承諾了,沒有不落到實處的。我們笑他:若做大官,可以當顧命大臣,若在戲文裏,是《趙氏孤兒》中的角色了。現在做忠實可靠是需要有情操,有大境界的。這樣的人越來越少,出了一個白燁,他當然是人緣極好,在京城,在長安,在外省很多地方,都有一羣喜歡他的女人,不管什麼年齡層次,也不管什麼政治藝術見解。常常是甲與乙生分,但甲與乙皆與白燁友好,白燁因此也做了許多團結工作。他年紀並不大,地位並不高,一張輻射的蛛網中間,守定的應是一個肥大的老蜘蛛,卻是白燁。
這樣的人,天生應該做編輯。
白燁就是個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