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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感到自己處於劣勢,一把奪過像冊去:“我爸爸帶(在)那兒(它)插過隊!”
“我爸爸也在那兒插過隊。”畢竟姑娘脾氣好。
“你爸爸旦(幹)嘛它(插)隊?”金濤說他兒子從來不懂什麼叫沒話說,就是有點大舌頭。
小姑娘轉過臉去詢問般地看着她的爸爸。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評判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得失功過了。也許,這不是我們這輩人的事。後人會比我們看得清楚(譬如眼前這個小姑娘),會給出一個冷靜的判斷,不象我們帶了那麼多感情……
我、仲偉、金濤也都湊過去看那些舊照片。
有一張是:十個頭上裹了白羊肚手巾的小夥子。還有一張:十個穿着又肥又大的破制服的姑娘。這就是我們一塊在清平灣插隊的二十個人。背景都是光禿禿的山樑、山峁、冒着炊煙的窯洞,村前那條沒不了膝的河。金濤和李卓坐在麥垛上。仲偉一本正經扛着老钁站在河灘裏。袁小彬一條腿蹬在磨盤上,身旁臥着“玩主”。“玩主”是我們養的狗。數我照得浪漫些,抱着我的牛犢子。
那牛犢子纔出世四天,我記得很清楚。去年回清平灣去,我估計我那羣牛中最可能還活着的就是它,我向老鄉問起,人們說那牛也老了,年昔牽到集上賣了。
可惜的是,竟沒有一張男女生全體的合影。——小夥子們和姑娘們剛剛不吵架了,剛剛有了和解的趨勢,就匆匆地分手了,各奔東西。那時我們二十一、二歲。那張全體女生的合影,還是兩年前我見到沈夢蘋時跟她要的。她說:“那時候劉溪幾次說,男女生應該一起照張像。”我說:“那你們幹嘛不早說?”她說誰敢跟你們男生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