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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哲:
1、我說“越出‘邊界’的談論明顯是一種錯誤”,是指:用邏輯的(科學的、實證的)方法談論“邊界”以外,或期待“邊界”以外的清晰,明顯是不會有結果的。原因簡單:邏輯,不過是宇宙之無限可能性中的一種。
但並不是說就沒有談論它的另種可能;比如用猜想,即你說的“類比”和“感悟”。也並不是說這樣的談論就毫無意義,其意義恰恰在於觸到了“邊界”,以及這“邊界”將爲“感悟”提供怎樣的“啓示”。
2、其實那天你還說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話,即:沒有誰能夠找到無限。換句話說就是:沒有任何存在可以抵達(或就是)無限。再換句話說:存在即有限。再換句話說:無限即不存在。再換句話說:無限的存在,恰是因爲有限的反襯(比照和猜想),否則它無聲無息、無從存在。
因而,無限並不獨立(或客觀)地確有,而是相對於有限而存在。
3、當然我們可以設想,無限以無限多的狀態客觀地存在着,但結果註定還是迷茫。這迷茫導致兩種可能:一種是爲這迷茫中的生命尋找意義,另一種則利用這神祕來打造——說到底還是世俗的——權力。所以,種種信仰看似千差萬別,實際無外乎兩種取向:期求權力的,多半是以許諾一個可及的天堂(用你的話就是“上帝有了邊兒”)爲特徵;而期求拯救的,則看重這一條無極之路上的愛願。
4、拯救,何以偏偏要倚重愛,而非恨,也非其他呢?這問題曾讓我迷惑很久。現在我這樣想:唯愛願可以順應無限,或體現危險;愛,必意味着朝向他者的尋找與連接,乃至使一條無限之路趨於有序,即充滿快慰或歡愉。而恨,則意味着斷裂和封閉,從而導致無序和毀滅。而其他,不管什麼,除非利於愛願,其實都是白搭;比如阿波羅登月,其意義,恰在於證明了科學之於人生意義的無效——即無論科學發達到什麼程度,人生的謎題都不因之而有所改變。
5、當然,一切有限系統都難免耗散殆盡(收斂),終將走向無序和毀滅。人類的理性和愛願自然也不例外。這就必然地提出了你說的問題:愛和向善的內部意義和外部意義各是什麼?假定其內部意義已屬確然,問題便只是它的永恆性了。這問題稍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