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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荷西也下工走了過來,我還在逼問莫里:“到底變了幾次?說!”
莫里苦笑着向荷西求救,指指我,做出不能忍受的表情。荷西慢吞吞的說:“中國人日本人有什麼好賴的,要是換了我在做什麼不太好的事情,我一定跟旁觀的人說——噓,注意!你看到的可不是我,你看到的是那個住在我左邊公寓的那個叫做菲力的討厭鬼。”
這一回輪到莫里和我笑得東倒西歪。
總不能老做日本人
政府明令開放觀光的新聞傳來時,我正安安靜靜的在給《皇冠》寫一篇叫做《小路》的文章,一打開報紙,發現這條大新聞,只差沒喜得昏了過去,那一個星期裏我給父母親塗去了近五封郵簡,語無倫次。又給蘭小春去了兩次信叫她快存錢好背了小豆豆出來旅行,又寫給很多朋友明信片,總而言之一句話——快來歐洲看看吧,人生幾何!
因爲父母來信首肯明年參加旅行團來歐,將在西班牙離團留下來跟荷西及我相聚一月,這個承諾又使我過度興奮而嚴重失眠,整天不停的對荷西嘮叨:“要是爸爸媽媽來了你表現不佳,當心我事後跟你拚命!”
這種心情維持了好多天,那篇正在寫的《小路》也給丟掉了,覺得它實在無關緊要。
這一陣中文報上提的總是出國旅遊這件事,看到許多篇有關國人出國之後種種怪異行爲的報導,我細細的看,慢慢的在腦子裏印證,覺得報上寫的事情句句屬實,這勾起了我本身的新愁舊恨,再看某大報一位導遊先生口述的《洋相大觀》,使我驚出汗來,以爲是自己在夢中說的,怎麼跟那人講的一色一樣呢?
想到明年開始有那麼多的同胞要頂着中國人的名字在世界各地參觀遊覽,我在喜過之後反倒心亂如麻起來,鎮日思潮起伏,極度的憂念和愛國情操混成一條濁流在我的心裏衝激着,人卻變得沉默不堪。每當與荷西對看時,我總是故作輕鬆的笑笑,一開口話題又繞着我過去對出國同胞的所聞所見講個不完。
荷西見我如此憂心忡忡,很不以爲然的說:“人,是獨立的,一箇中國人不代表整體的中國人,你這麼擔心同胞在外的言行,就是變相的侮辱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