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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事實,便也談不上悲喜了。
既然還是人,也就不必再掙扎了。身落紅塵,又回來的七情六慾也是當然。繁華與寂寞,生與死,快樂與悲傷,陽光和雨水,一切都是自然,那麼便將自己也交給它吧!
一向是沒有記事簿的人,因爲在那邊島上的日了裏要記住的事情不多。再說,我還可以飛,不願記住的約會和事情來時,便淡然將溜冰鞋帶着飛到隨便什麼地方去。
回來臺北不過三四天,一本陌生的記事本卻因爲電話的無孔不入而被填滿到一個月以後還沒有在家喫一頓飯的空檔。
有一天早晨,又被釘在電話旁邊的椅子上,每接五個電話便玩着寫一個“正”字,就如小學時代選舉班長和什麼股長一般的記票方式。當我劃到第九個正字時,我發了狂,我跟對方講。“三毛死掉啦!請你到那邊去我她!”掛掉電話自己也駭了一跳,雙手蒙上了眼睛。
必然是瘋了,再也不流淚的人竟會爲了第九個正字哭了一場。這一不逞強,又使我心情轉到自己也不能明白的好。翻開記事簿,看看要做的事情,要去的地方,想想將會遇到的一個一個久別了的愛友,我跳進自己的衣服裏面去,向看家的母親喊了一聲:“要走啦!儘快回來!好大的雨呀!”便衝了出去。
不是說天上寂寞嗎,爲什麼人間也有這樣的事情呢。中午家中餐桌上那一付孤伶伶的碗筷仍然使我幾乎心碎。五月的雨是那麼的歡悅,恨不能跳到裏面去,淋到溶化,將自己的血肉交給厚實的大地。太陽出來的時候,我的身上將會變出一灘繁花似錦。
對於雨季,我已大陌生,纔會有這樣的想法吧。
可是我一直在雨的夾縫裏穿梭着,匆匆忙忙的從一個地方趕到另一個地方。都是坐在一滴雨也不肯漏的方盒子裏。
那日喫完中飯已是下午四點半了,翻了一下記事簿,六點半才又有事情,突然得了兩小時完全屬於自己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