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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的中南美之旅,到了玻利維亞,算是投降,把那顆飄泊的心,交給了這些小攤子。
照片中的那一堆銀器,不知反覆走了多少回舊街,方纔成了一大把。回想到,在那寒冷又舒適的高原上,老是捉了一把刀叉走路,唯恐買來的配不成一套,那份癡心,真是莫名其妙。也因爲這份看不透,覺得人生很好玩。
萬一看得透透的,這也不要,那也不喜,生活中不能產生花樣,做人的無悲無喜境界雖然很高,卻並不在我的俗人生涯裏,起碼,在當時——一九八二年。
這套銀器結果跟回了臺灣,一次也沒有用過,順手把它們一插插進了一隻闊口瓶子裏去。
每年總有那麼一兩次,我把它們倒出來,用擦銀粉略略擦一下;不給它太黑,也不能太亮。玩着這安靜的遊戲,即使在無人的深夜裏,眼前呈現出來的,就是那片拉巴斯的舊域區,那些紅紅綠綠的印地安人,在我的客廳裏,擺滿了攤子,喧譁的市聲也傳入耳來。
回憶的效果,貴在於它的那份魔幻和華麗。起碼,中南美洲的夢,是這麼來來去去的。不,我不敢再回到那兒去,只爲了保存這份回憶中的自我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