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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後的某一天,我跟弟妹坦承這種裝睡的經驗,沒想到他們都說:「我也是!我也是!」
或許親近的機會不多,所以某些記憶特別深刻。
有一年父親的腿被礦坑的落磐壓傷,傷勢嚴重到必須從礦工醫院轉到臺北一傢俬人的外科醫院治療。
由於住院的時間很長,媽媽得打工養家,所以他在醫院的情形幾乎沒人知道。某個星期六中午放學之後,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衝動,我竟然跳上開往臺北的火車,下車後從後火車站不斷地問路
走到那家外科醫院,然後在擠滿六張病牀和陪伴家屬的病房裏,看到一個毫無威嚴、落魄不堪的父親。
他是睡着的。四點多的陽關斜斜地落在他消瘦不少的臉上。
他的頭髮沒有梳理,既長且亂,鬍子也好像幾天沒刮的樣子;打着石膏的右腿露在棉被外,腳趾甲又長又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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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爲什麼,我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幫他剪趾甲。護士說沒有指甲剪,不過,可以借我一把小剪刀,然後我就在衆人的注視下,低着頭忍住一直冒出來的眼淚,小心翼翼地幫父親剪趾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