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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義和他似乎在開學第一天就已經交上朋友了。
第一堂課的自我介紹,他一開口全班就笑成一團,因爲他的國語帶着很重的南部臺語腔調,聽起來很像豬哥亮在主持節目。
沒想到他好像也沒生氣,看了大家一眼之後說:「我是很認真地想跟大家認識,但是如果我的國語讓大家覺得這麼不正經的話,那我用臺語講好了。」
然後他就用流利而且有點古味的臺語介紹他自己,不過語氣裏有掩蓋不住的怒氣和挑釁。他說其實他不想來北部考高中,因爲家裏是種田的,土味重,都市沒泥巴,怕水土不服;不過,國中校長想拼業績,說如果他考上北部第一志願高中的話,三年學費要幫他出,所以纔來考。
他說原本以爲要進這個學校這麼難,學生必定都很優秀,沒想到連自己都考得上,所以覺得「咱大家都差不多,不必龜笑鱉無尾,以後就共同學習,共同漏氣求進步。」
講完之後全班安靜,不過,肯定不是震驚,而是大部分的人根本聽不懂,少數聽懂的也不能體會那些顯然超齡的語意,直到阿義笑出來並且率先鼓掌之後,全班纔有點禮貌性地跟隨。
他寄住在板橋親戚家,親戚做的是承包辦公大樓清潔的生意,假日或寒暑假他都跟着幫忙,奇怪的是,每次出去工作他總是穿學校制服;兩人混熟了之後,有一天阿義問他爲什麼不跟其他人一樣穿工作服?沒想到他的回答竟然是:「那人家不就把我當成跟他們同款的人?」
阿義的媽媽很疼他,因爲是同鄉。阿義的媽媽常邀他到家裏「喫好料、補一下」,兩個人在廚房講鄉下的過去和現在,講學校老師誰還在不在等等;媽媽常說阿義國中之後跟她講的話還沒有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