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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做東請協力廠商喫飯,酒後總是比較感性吧,就跟主桌的人講起他和太太如何因爲木棉花認識,以及當年入獄時太太如何用超音波的圖像鼓舞他的往事;之後他載着幾個廠商回他們住宿的飯店,路過仁愛路,恰巧又是木棉花的季節,一個南部來的女老闆忽然說:「要是現在你有喜歡的人,大概也沒有體力爬樹摘花了吧?」
他說他二話不說,車子往路邊一靠,有點勉強地爬上樹,連花帶枝幹折了一段,在衆人的譁笑中遞給那個女人。
一個多月後的某一天,他接到一封信,信紙上黏着一個一塊錢的硬幣,一個電話號碼,以及另外四個類似分機的數字。他打過去,是飯店,那四個字是房間號碼,接電話的是那個南部的女廠商。
在牀上,女人說先生幾年前車禍過世了,她承接他的生意,說:「很辛苦,也很寂寞。」
兩三個月後,同樣的女人寄來另一封信,信紙上貼着另一張超音波輸出的圖像,說:「他是你的。不過請放心,我沒有要你負責的意思……他的父親是誰,也許在很久很久之後,我纔會跟他說,更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說。」
二十多年過去了,他說這個不知道是否真正存在的小孩就和木棉花一樣,一直是他生命裏無法去除的陰影和……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