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跟隨將軍的父親來到這座城市的三姐妹和她們的哥哥安德列,在父親死後就失去了自己的命運,他們的命運與其掌握者——父親,一起長眠於這座城市之中。
安德列說:“因爲我們的父親,我和姐妹們才學會了法語、德語和英語,衣麗娜還學會了意大利語。可是學這些真是不值得啊!”
瑪莎認爲:“在這城市裏會三國文字真是無用的奢侈品。甚至連奢侈品都說不上,而是像第六根手指頭,是無用的附屬品。”
安德列不是“第六根手指”,他娶了一位不懂得美的女子爲妻,當他的妻子與地方自治會主席波波夫私通後,他的默許使他成爲了地方自治會的委員,安德列成功地將自己的內心與自己的現實分離開來。這樣一來,契訶夫就順理成章地將這個悲劇人物轉化成喜劇的角色。
娥爾加、瑪莎和衣麗娜,她們似乎是契訶夫的戀人,或者說是契訶夫的“嚮往中的莫斯科”。像其他的男人希望自己的戀人潔身自好一樣,契訶夫內心深處的某些湧動的理想,創造了三姐妹的命運。他維護了她們的自尊,同時也維護了她們的奢侈和無用,最後使她們成爲了“第六根手指”。
於是,命中註定了她們在等待中不會改變自我,等待向前延伸着,她們的生活卻是在後退,除了那些樺樹依然美好,一切都在變得今不如昔。這城市裏的文化階層是一支軍隊,只有軍人可以和她們說一些能夠領會的話,現在軍隊也要走了。
衣麗娜站在舞臺上,她煩躁不安,因爲她突然忘記了意大利語裏“窗戶”的單詞。
安·巴·契訶夫的天才需要仔細品味。歲月流逝,青春消退,當等待變得無邊無際之後,三姐妹也在忍受着不斷擴大的寂寞、悲哀和消沉。這時候契訶夫的敘述極其輕巧,讓衣麗娜不爲自己的命運悲哀,只讓她爲忘記了“窗戶”的意大利語單詞而傷感。如同他的同胞柴可夫斯基的《悲愴》,一段抒情小調的出現,是爲了結束巨大的和絕望的管絃樂。契訶夫不需要絕望的前奏,因爲三姐妹已經習慣了自己的悲哀,習慣了的悲哀比剛剛承受到的更加沉重和深遠,如同擋住航道的冰山,它們不會融化,只是有時候出現裂縫。當裂縫出現時,衣麗娜就會記不起意大利語的“窗戶”。
薩繆爾·貝克特似乎更願意發出一個時代的聲音,當永遠不會來到的戈多總是不來時,愛斯特拉岡說:“我都呼吸得膩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