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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914年6月</h5>
六月初,格雷戈裏・別斯科夫終於攢夠了去紐約的路費。聖彼得堡的維亞洛夫家族把船票和移民美國的必要證件一道賣給了他,其中還包括一封約瑟夫・維亞洛夫在布法羅寫的信,承諾爲格雷戈裏找份工作。
格雷戈裏吻了吻那張船票。他想立刻動身,早就等不及了。這一切像是一場夢,他真害怕船還沒有開走就醒過來。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他也越來越渴望自己站在甲板上,回望俄國隱入地平線,從他生命中永遠消失的時刻的到來。
臨行前一晚,他的朋友們組織了一次聚會。
地點選在離普梯洛夫機械廠不遠的“米什卡”酒吧。一共有十幾個同事參加,大多是布爾什維克小組的成員——相信社會主義和無神論,此外還有住在格雷戈裏和列夫隔壁的幾個女孩。他們都在罷工——聖彼得堡的工廠有一半在罷工——所以他們一個個都窮得叮噹響,但大家還是湊錢買了一桶啤酒和幾條鹹青魚。這是一個溫暖的夏夜,他們坐在酒吧前一塊空地的長凳上。
格雷戈裏並不喜歡這種聚會。晚上閒來無事時,他更喜歡下棋。酒精讓人愚蠢,跟別人的妻子和女友調情更是毫無意義。他一頭亂髮的朋友康斯坦丁是討論小組的主席,跟好勇鬥狠的足球隊員伊薩克就罷工的事情吵了起來,兩人展開了一場叫喊比賽。大塊頭的瓦莉婭,也就是康斯坦丁的母親,喝下大半瓶伏特加,用拳頭砸她丈夫,然後便醉倒在地。列夫也帶了一羣朋友過來——這些人格雷戈裏一個也不認識,還有幾個讓他毫無興趣的女孩——她們喝光了所有啤酒,卻連一個戈比也沒掏。
整個晚上格雷戈裏都在悲哀地盯着卡捷琳娜。她很喜歡聚會,因而心情不錯。她四處走動,長裙舞動,藍綠色的眼睛明眸善睞,與男男女女取笑逗樂,豐滿的大嘴總帶着微笑。她穿着縫補過的舊衣服,但身段很美,恰恰是俄國男人喜歡的那種體形,前胸飽滿,臀部寬闊。格雷戈裏見到她的當天便愛上了她,四個月後的今天他依然愛她。不過,她更喜歡他的弟弟。
爲什麼?一切跟長相無關。這對兄弟長得十分相像,人們有時會把他倆弄混。他們身高和體重都一樣,能穿彼此的衣服。但列夫更討人喜歡。他這人不可靠,又很自私,總是遊走在法律的邊緣,但女人很崇拜他。格雷戈裏誠實可靠,刻苦工作,認真思考,最後卻落得形單影隻。
到了美國就不同了。那裏的一切都將是另一種樣子。美國不允許地主吊死自己土地上的農民。美國警察必須把罪犯送上法庭,然後才能懲罰他們。政府甚至無法監禁社會主義者。那裏沒有貴族,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哪怕是猶太人也一樣。
難道這是真的嗎?有時候,美國簡直就是一種幻想,就像有人講的南太平洋島嶼上的故事一般,那裏到處都是美麗的少女,只要你喜歡,她們就會獻上自己的身體。但美國的事情一定是真的,成千上萬的移民給家裏寫的信就是明證。工廠裏一個革命者的社會主義小組已經開始了一系列有關美國民主的講座,但警方把它取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