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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明亮的星夜。戰地廚房正在分發早餐——黑麪包和味道像胡蘿蔔的淡咖啡。剛下過一陣小雨,但現在已經天朗氣清,幾乎一絲風都沒有。這意味着戰場上有可能發射毒氣彈。雙方都使用毒氣,但沃爾特聽說這次德國部隊會使用一種新的混合氣體:致命的光氣加上催淚瓦斯。催淚瓦斯並不致命,但它可以滲透標準配置的英國防毒面具。理論上,催淚瓦斯的刺激會讓敵方士兵扯下他們的面具揉眼睛,他們因此就會吸入光氣而死亡。
重型火炮的射程覆蓋附近的無人區。沃爾特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火炮。炮手們正忙着堆放彈藥。他們身後又是一排準備行動的火炮,馬匹已經套上繮繩。他們將發起下一波徐進彈幕射擊。
四點半的時候周遭還靜悄悄的。戰地廚房不見了,炮手們坐在地上等待着,軍官站在戰壕裏,遠望着無人區對面的黑暗處,那裏的敵人正在睡覺。就連馬匹都十分安靜。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勝利的機會,沃爾特想。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祈禱一番。
四點四十分,一股白光射進天空,炫目的光芒遮蔽了閃爍的繁星。不一會兒,沃爾特旁邊的大炮開了火,熾烈的火光帶着巨大的轟鳴聲,他就像被人猛推了一下,踉蹌後退。但這還算不上什麼。幾秒鐘內,所有的火炮一齊發射,噪聲遠比雷暴更響。火光照亮了炮手們的臉孔,他們不停地將沉重的炮彈和無煙火藥推入彈膛。空氣中硝煙瀰漫,沃爾特儘量只用鼻子呼吸。他腳下的大地震顫着。
接着,沃爾特便看到英軍一側的爆炸和火焰,那是德軍的炮彈擊中了彈藥庫和汽油罐。他知道遭受炮火轟擊是什麼滋味,心裏覺得敵人有些可憐。他希望菲茨沒在那邊。
炮筒燒得發燙,要是有人犯傻去摸一定會被燙掉一層皮。這種發熱足以使炮筒變形,從而錯過目標,因此炮手們就用溼麻袋加以冷卻。沃爾特的戰士們自發地用水桶從附近的彈坑裏舀水,讓麻袋保持溼潤。在攻擊開始前,步兵總是願意去幫炮兵——每消滅一個敵軍士兵,就減少一個向地面進攻部隊開火的人。
日光帶來霧靄。大炮前,爆炸的熱浪將水汽帶走,但再遠一點就什麼也看不見了。沃爾特開始擔心起來。炮手們不得不按地圖標記進行瞄準。幸運的是,他們手頭有詳細準確的英軍陣地圖,其中大部分在一年前還是德軍陣地。但後來沒有進行觀察和修正。開局有些不妙。
霧氣混雜着硝煙。沃爾特繫上一條手帕捂住口鼻。英軍那裏沒有還擊,至少眼前這一段沒有。沃爾特受到鼓舞。也許他們的大炮已被摧毀。沃爾特身旁唯一喪命的德國人是個迫擊炮手,他的火炮炸裂開了,估計是炮彈在炮筒中爆炸所致。有人抬着擔架運走屍體,一個救護小組匆忙爲旁邊被彈片擊中的傷員包紮。
上午九點鐘,他指揮部下進入衝鋒準備位置,突擊營的戰士們趴在大炮後面的平地上,普通步兵都站在戰壕裏。在他們背後集結了下一波火炮、救護隊、話務員、彈藥運輸員和通信兵。
突擊營的戰士們戴着現代“煤鬥”頭盔。他們是最先放棄舊式尖頂頭盔的部隊。他們裝備了毛瑟K98卡賓槍。這種槍的槍管較短,遠距離準確性差,但在近距離的戰壕拼殺時不那麼笨重。每人的胸前都斜揹着一個裝了十幾枚手榴彈的袋子。英國兵把這種手榴彈稱作“土豆搗子”,看上去就像英國家庭主婦搗馬鈴薯的工具。顯然,英國每家每戶的廚房裏都有這種東西。沃爾特是在審訊英軍戰俘時知道的——而他自己從未進過英國普通人家的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