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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雲巧靜靜地掀開令秧蒙在臉上的被子,“夫人若是真的在這兩個月裏懷上一個孩子,不就都行得通了麼?”
哥兒年幼的時候,曾犯過一陣子夢遊的毛病,這毛病來得快去得也快,犯了一年多,無聲無息地自己好了。只是夢遊症好了以後,哥兒便再也沒在二更天之前睡着過。府里人都曉得,哥兒書房裏的燈,總是不會熄的,大家早已習慣——哥兒身邊伺候着的丫鬟,中間起來給他添兩次茶就好,哥兒便安然地清醒着,和巡夜的更夫一起,注視着唐家大宅一個又一個的深夜。
所以他很驚訝,管家娘子提着燈籠,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叩響了他的門。管家娘子臉上沒有平日的殷勤,只說:“哥兒且隨我來一趟,有緊要的事,老爺沒了,只能跟哥兒商議,千萬別驚動了老夫人。”
他對管家娘子,從小就有些忌憚的。侍奉過幾代主人的老僕,關鍵時候的確有種從天而降的威嚴。
令秧目瞪口呆地看着雲巧,一翻身,劈手一個耳光打在雲巧臉上,打完,她自己嚇住了,雲巧卻是若無其事地看着她,指尖挑起手帕的一個角,抹了抹嘴角其實並不存在的血痕。“雲巧你當我是牲口?”令秧含着眼淚,感覺自己像燈芯旁邊的火苗那樣,微微發抖。
“我只知道我得讓你活着。”雲巧站了起來,像是挑釁。
“這麼活着我還不如死了好。”
“主意是我出的,我沒料到蕙娘也說可以一試。你放心,這種事情,哥兒他自己不可能跟任何人說,若老天真的肯幫忙,給你一個孩子,也是唐家的血脈。就試這一個多月,若是久了,孩子出生太晚,自然也行不通。夫人我跟你保證,哥兒很快就要娶親了,新少奶奶來了以後自然不可能再有這種事情。若是這一個月裏什麼消息也沒有,我們聽天由命,按照原來的法子辦。”雲巧說話的時候沒有看令秧的眼睛,只是注視着她下巴上,那些越來越多,像是雨滴落下的細小的波紋。
“我就是不依。”眼淚湧了出來,令秧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其實不全是覺得屈辱,而是覺得,其實雲巧的話,仔細想想不是沒有道理。她哭的恰恰就是這個“道理”,“老爺纔剛剛下葬,你叫老爺如何閉眼睛呢!”
“夫人。”蕙娘不知何時站到了雲巧身旁,她二人肩並肩地立着,從來沒覺得她們如此親密過,“我知道實在是委屈夫人了。只是我怕,若是六公他們真拆穿了咱們撒的謊,那到時候就不是夫人一個人的事情,夫人覺得自己死不足惜,可是咱們府裏上上下下的人從此在族中如何立足呢?”蕙娘臉上掠過一點悲涼,“若是咱們真的把這關過去了,夫人放心,咱們幾人的有生之年,沒人會提起這件事。百年以後都到了陰間,我去跟老爺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