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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我的兩個閨蜜幾乎在同一個時間準備結婚,同樣的奉子成婚,同樣地處在籌備婚禮的階段。
閨蜜大美和我算是多年至交,儘管後來並沒有在一個城市裏生活,但也一直通過電話陪着她風雨兼程地熱戀又失戀,意外又流產。紅顏總是事兒多,大美浪蕩半生,終覓得有情郎,將過往戰績一筆勾銷,仗着男方赤膽忠心疼愛有加,硬是將自己大兩歲的年齡都瞞住,她也樂得安定團結,遂開始了齊頭並進的同居生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年輕男女住在一起,豈有不出事之理。很快大美的肚子就一天大過一天,兩人也早已過了適婚年紀,眼瞅着瞞不住了,家中知曉後便介入了這段關係,將一切從牀上提到了檯面上,說起來也真是瓜熟蒂落的好時機。
同爲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我家滿滿的陽剛之氣(我和我爸),大美卻生長於一個女性環繞的家庭氛圍裏,說白了就是家裏全是老孃們,上有八十多歲的奶奶,還有精明強勢的親媽,這倆監護人便擔任着大美人生的主要領導人。在一切都是爲了孩子的大旗下,三個女人一臺戲,算盤打得噼啪響,她們很快齊心協力地將“如何從夫家得到更多好處”的事項安排在婚事的首位。聽聞這一切,開口閉口都是錢的結婚事宜,我隱約覺得有些不妥,但畢竟沒有結過婚,沒有什麼發言權,只能先學習觀摩一下。
男方家相比起她家這智勇雙全的陣仗,可就要遜色多了。一輩子耕田種地的老兩口,坐着村頭的大巴來到城裏,再輾轉火車來到女方的城市,他們黝黑的皮膚彷彿還帶着泥土的氣息,坐在大美家的沙發上略顯侷促。而大美一家的女將們早已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兩杯茶水端上來,氣氛驟然有些尷尬,虎視眈眈之下彷彿即將迎來一場狩獵。我哪兒見過這個架勢啊,趕緊腳底抹油悄悄溜了。
當晚他們是怎麼談判的我就不知道了,只聽說這場戰役硝煙瀰漫到了半夜時分,最後以拿掉孩子爲要挾,女將們終於得到了一個較爲滿意的彩禮數目。聽到這個消息的我大驚失色,怎麼電視裏都是騙人的,不應該是男方跪下拿着戒指求個婚,這婚就能結了嗎?然後雙方父母見個面喫頓飯,接下來就可以把酒席安排一下,發發請帖買買喜糖什麼的嗎?可爲什麼,在大美這兒,卻變成了一場商務談判,不僅沒有辦喜事的歡樂氛圍,反而倒顯得有點肅殺呢?
作爲大美女將後援團中最使不上勁兒的一位,我承擔着所有傾聽的部分。於是家電誰買的,婚戒誰出的,酒席錢誰給的,男方家怎麼怎麼摳,要不是看在孩子分上就怎樣怎樣……成了我們那段時間裏主要的溝通內容。
彼時,我這一張對婚姻尚且毫無概念的白紙,就這樣被烙下了結婚需談判的印記。
如果說這場婚禮還有什麼愉快的畫面,大概是酒席散去後一對新人拆紅包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