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可能的計劃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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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道,太遲了。
瑪麗·安貢努修女讀了我筆記本上的留言,什麼也沒說。很長時間,她只是把雙手夾在膝間待着,坐得那麼篤定,我都開始以爲她睡着了。然後她捲起袖管,就像一個修女要動真格了那樣。她的手臂光滑,有日曬的痕跡。
“太遲?沒有太遲這一說。在我看來,你對哈羅德·弗萊還有別的話要說。那難道不是你煩心的原因?”
好吧,確實是。我又哭了。
她說:“我有個計劃。我們要給他寫第二封信。別忘了,是你寄出的第一封信,挑起了這一團亂麻。所以現在必須得由你收尾。只不過這一次,別寫那種他會從禮物卡上看到的短話。告訴他真相,完整的真相。告訴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看向窗外。黑色遊絲般的雲片你追我趕,劃過沉悶的天空。日光是一枚明晃晃的頂針,樹木的黑枝微微顫抖。我想象你在英格蘭的一端,沿着鄉村小路行走的畫面。我想象自己在另一端,坐在一間小房間裏的牀上。我思考我們之間的距離:鐵軌,車道,馬路,河段。我想象尖頂與塔樓,石板房頂和鐵皮屋頂,車站,城市,小鎮,村莊,田野。好多的人。坐在站臺上的,坐在車裏開過的,從巴士裏盯着看的,還有跋涉在路上的。自從我離開金斯布里奇,就一直孤身一人。我在一間破敗的海邊木屋裏安身,我在海邊的一座花園裏修心。我的生活圈很小,沒什麼可說。但往事仍在我心裏,哈羅德。我從沒有放下過。
“你不需要自己一個人寫這封信,”瑪麗·安貢努修女說,“我會幫忙。辦公室裏有一臺舊手提打印機。”
我記得自己用了好久纔講清楚第一封信,好讓她在筆記本電腦上打出來。我猜你注意到了我那一團糟的簽名和信封上你的地址。把那封信投遞進郵箱費盡周折,派一隻信鴿都比那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