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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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成都沒有這麼多人,府南河也清澈得多。我住在水電廳大院裏,一放學就和一幫小混混搞在一起,瘋打瘋鬧,一身泥水。我所有的不良習慣都在那時養成,自私、冷漠、滿嘴粗話。
有一天玩到很晚纔回家,爸爸罵我,我桀驁不馴地回嘴:“你娃少管老子的事,你懂個棰子你!”結果被痛扁,屁股疼了半個月。稍大一些就開始酗酒、看毛片,在大街上尾隨美女,爲長成一頭色狼做好了一切心理和生理準備。那時李良也許正在眉山的農田裏插秧,王大頭躲在西安的某個角落裏偷喫羊肉,趙悅正爲了父母吵架而哭哭啼啼。
二十年前的我們對生活一無所知,但都會在某個時刻走進這座城市,走進生活的洪流裏,快樂分享,憂愁共擔,聚成今生的因緣。
每次回家,都會覺得媽媽頭上的白髮又多了一些。她一生都爲了父親和我們姐弟活着,從來羞於表達個人意見。有時我會想,她一生中有沒有過外遇的念頭?會不會曾像我一樣,寧願爲了一時的快樂拋下一切?
老太太看見我進來,裝作很惱火的樣子,說你還知道回來啊,我笑嘻嘻地靠在她身邊,說你兒子忙麼,她說忙個屁忙,也沒見你給我弄出個孫子來。這也是我不願意回家的原因,每次一回來就催着我弄孫子,好像我是頭百發百中的種牛一樣。不過說來也奇怪,我和趙悅放棄避孕快兩年了,她的月經還是風調雨順,從不爽約。在我媽的威逼下,我們去金牛婦幼保健院檢查了兩次,結論是一切正常。第二次給我們檢查的是我媽原來的部下,她祕密傳授給趙悅很多種受精方法,比如仰臥、深吸、屁股墊高,等等。回到家裏趙悅就要求按科學方法喫我一次,喫得我意興闌珊,剛到半場就全軍覆沒。
我問媽老漢去哪裏了,她說肯定在你王叔家下棋。我爸是個臭棋簍子,剛上小學時他教我學圍棋,兩個月後我就敢饒他兩子。他退休之後參加了一個老年圍棋班,自以爲棋藝大進,非打電話讓我回家比畫比畫。那天下了七盤,我七戰七勝,最後一局爸爸本來佔優,收官時一不小心被我圍住了一大塊,怎麼都做不出兩隻眼,他要悔棋,我不幹,爸爸憤怒異常,伸手把棋局胡擼了,用河南味的普通話罵我:“我算是白養了你這個畜生!什麼嘛,悔個棋都不讓!”趙悅站在旁邊強忍住笑,剛出門就前仰後合地幾乎摔倒,說我爸真可愛。
喫了媽媽做的豆腐皮包子,喝了爸爸泡的高山雲霧茶,覺得心情好多了。爸爸一直批評我活得太浮躁,想想很有道理,人生的幸福有很多種,平淡是其中之一。回家的路上我想是不是該下力氣弄個兒子了,讓生命圓滿,讓生活風和日麗,萬里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