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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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秋天,我的手掌就會蛻一層皮。西醫說是缺乏維生素;中醫說因爲我血熱;趙悅說,你前生一定是條蛇。
在遠離人世的山窟裏,我曾冷冷地看過這一切嗎?愛和恨,悲傷和甜蜜,我用百世光陰修來的今生的因緣造化,會不會像我手掌的死皮一樣紛紛遺落在這個陰冷的秋天?
二○○一年成都的秋天跟往常沒有任何分別,黃葉滿地,風沙迷眼,每個夜晚都會有人死去,守靈的人圍着屍體打麻將,臉上喜笑顏開;嬰兒在產房裏出生,臍帶剪斷,從此註定了他們的一生。李良說你信嗎,其實生命只不過是上帝跟我們開的一個玩笑。
走出金海灣的大門,我一直在笑。前臺小姐跟我打招呼,我優雅的鞠了半躬,對她說“謝謝”,謝謝她幫我打的那個電話。趙悅這次總該臉紅了吧,不知道楊濤會不會繼續在她身上撫摸我的指紋。鍋竈都是熱的,趙悅應該不介意多炒一個菜,我親愛的同靴楊濤,相信他也不會嫌棄剩飯。只可惜我預交的那三百多塊錢房費了,我想,明天一定要記着來拿發票。
兩清了,我們互不相欠。我對着天空甩了甩手。那個叫趙悅的女人,今夜將在我的賬本上一筆勾銷,永遠地一筆勾銷,永遠不再記起。我們用整整七年的時間證明了一個真理:愛情不過是性衝動的副產品。或者說,這世上本來就沒有所謂的愛情,欺騙和背叛都是題中應有之義。
一輛的士嘎的一聲在我旁邊停下,司機探頭出來怒罵:“找死啊!瓜娃子會不會開車?!”我滿面堆笑,連聲說對不起,他怒氣不止,嘟嘟囔囔地罵着走遠了。我笑得幾乎把方向盤撅下來,心想:瞧,這就是饒恕的後果。如果我下去劈頭蓋臉給他兩拳,龜兒子一定連個屁都不敢放。
喝多了,膀胱憋脹。我在二環路邊停了車,拉開褲門就開始給草地施肥。昏暗的路燈下,這片草看上去萎靡不堪,在尿浪的衝擊下倒倒伏伏,像漸漸老去、一身衰敗的我。我曾有過那樣的青綠年華麼?有了我灌溉的氮磷鉀,它們明年應該長得更茂盛吧,而我生命的養分又在哪裏?
一輛外地的中巴呼嘯而過,幾張臉貼在窗上,面無表情地望着我滔滔放水。正在暢快之際,背後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娃很不像話哦,站在馬路上撒尿。”我滿面羞愧,急急忙忙收起作案工具,回頭看見一條人影慢慢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