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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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正人君子。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遇見合適的人,誰都會放縱自己,面對安全的誘惑,我不相信會有人比陽痿和石女更堅強。趙悅以前反對過這個觀點,我一句話就把她逼到牆角:“如果你和古天樂單獨在一個房間裏,他來勾引你,你會不會接受?”古天樂是她的偶像。趙悅想了半天,避而不答,只說那種情況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出現。我笑笑,沒再說什麼,心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堅貞愛情。
說話的人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姑娘,臉塗得像個燒餅,短褲小衫,肚臍眼耀眼奪目,一看就是流動作案的家禽。我白她一眼,轉身要上車,被她一把拉住,“帥哥,照顧一下生意嘛,一百元就行。”我剛想讓她滾,忽然想起了什麼,問她:“用嘴嗎?”她鄙夷地看了看我剛施下的肥,吐了一口唾沫,說用嘴就要五百。我哼了一聲,砰的一聲關上門,發動車子就要走。那姑娘急了,撲到窗邊連續地報價:“四百!三百……”
周衛東總是嘲笑我不懂享受,說女人兩張嘴,下面的要喫,上面的也不能閒着,還要進行常識普及,解釋什麼叫“萊溫斯基進行式”,有一次喝茶,他還說他想在肖家河開一家髮廊,名字就叫白宮之吻。回家跟趙悅說起這事,她喃喃地罵個不休,說周衛東真是個畜生,太侮辱人了。我爲了表明革命立場,立刻與周衛東劃清了界限,說就是就是,恩愛夫妻還沒什麼,不認不識的,真是太拿人不當人了。趙悅白我一眼,說我知道你打的是什麼鬼主意,“你休想!”我當時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夾板夾住的耗子。
外面不時有車輛開過,燈光越去越遠,在夜幕中消於無形,夜市散了,小販們推着鍋碗瓢盆,苦喪着臉回到親人面前。每個夜行人都會懷想一盞燈火,而這個時候,還有誰在等我、想念我嗎?
那姑娘還在練吐納功夫,長髮飄散在我的腰間。當堅硬的漸漸消融,世界戛然一聲斷裂,記憶中的那些細節又像河水一樣翻滾奔騰:
一九九六年秋天,在峨眉金頂,我把外衣全裹在趙悅身上,她還是不停地發抖,牙齒碰撞得像馬在石板上跳舞,對我說:“二十年之後,我們再來一次……誰都不許反悔!”我說到那時你都成黃臉婆了,不幹,我要帶年輕漂亮的小蜜來。趙悅大怒,踢掃堂腿,捶窩心拳,追殺十餘里,幾乎把我打成植物。最後我一把將她摟在懷裏,趙悅掙了一下沒掙開,一下子安靜起來。我輕輕地親了她一下,轉頭看見白茫茫的雲海中,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第一束陽光破天而來,照得我們滿身金光。
一九九八年,從東北迴來,趙悅和她媽在火車站抱頭痛哭。丈母孃拉着我的手,哀求一般地說:“陳重,趙悅從小到大沒過幾天好日子,你可一定要疼她啊!”趙悅哭得站不直腰,我摟着她的肩膀鄭重承諾:“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火車過了山海關,趙悅問我:“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一邊喫火腿腸一邊含含糊糊地回答:“我要騙你,你就是小狗。”她沒聽出我話裏的玄機,笑得跟花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