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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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走後,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那一切,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在這個墳墓一般的城市裏,誰可以爲我的青春作證?李良說,你可以爲很多人活着,但只能爲一個人死。而在這個蕭瑟的秋夜,我活着是爲了誰?我又可以爲誰而死?
趙悅的前男朋友叫任麗華,一個分不清公母的名字。小樹林事件之後,趙悅一直都避諱談他,任我施出千般花招萬般詭計,她始終牙關緊鎖,打死不肯透露他們交往的細節。我說看都看見了,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起來我也不清楚自己想知道些什麼,但她越是不說,我就越是覺得有問題。有一次因爲這事,我們吵得很厲害,我一時沒壓住火氣,破口大罵:“賤貨!你就是看任麗華雞巴不行才找上我!”她急怒欲狂,像瘋了一樣衝進廚房,抓起菜刀上下揮舞,聲稱要劈了我。被我繳了械之後仍然亂踢亂咬,淚流滿面地發表預言:“陳重,你虧了良心,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有些事我永遠都沒機會知道了。學校裏傳說趙悅曾因爲那天晚上的事自殺過,我旁敲側擊地問過幾次,她矢口否認,再問下去就要翻臉。去年聖誕前夜,我們溫存過後,她把臉貼在我的胸脯上,有意無意地說:“我這輩子再不會爲別人自殺了,要死就死在你面前。”話沒說完,聖誕鐘聲遠遠敲響,樓下的酒吧裏傳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
我的心劇烈地抖了一下,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懼,想趙悅該不會自殺吧,這時一輛汽車開過去,身邊的路燈閃了兩下,無聲無息地滅掉了,一句話雷鳴般轟響着湧上心頭:人死如燈滅。我一下驚呆了,腦袋裏嗡嗡亂響,似乎已經看見了趙悅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我忙不迭地提上褲子,撲到前座上發動起車子,用力地扳過方向盤,緊踩着油門往回掉頭,車門擦過路邊的綠化樹,發出驚心動魄的聲響。
金海灣酒店三○八房間。那扇門依然虛掩,我抓住門把手,感覺心跳得厲害,靜了大概有兩秒種,我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三○八空無一人,像墳墓一樣寂靜無聲,電視消了音,形形色色的人從屏幕上翩翩走過,臉上或憂或喜,不知在說些什麼。所有的燈都開着,牀單胡亂地堆在牀頭,我用過的那張擦鞋紙,斜斜地掛在垃圾筐沿上,隨着微風輕輕晃動,擦過鞋的那面污穢骯髒,沒擦過的那面光潔純淨,像初生嬰兒的無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