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爲什麼不喫點兒藥 (第5/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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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珊珊送到奶奶家時,已是秦琪淑該上班的時間了。匆匆化了妝趕去,捱了一通罵,耷拉着臉跳了幾支舞以後,乾爹來了。乾爹肚子很大,派頭也很大,一擺手,正在罵她的領班姐姐就跑開了。乾爹的臉耷拉得比她還長,兩人坐在卡座裏,一時相對無言。服務生剪了支雪茄,乾爹猛抽了一陣,卡座上雲霧蒸騰,對面看不見人。乾爹在雲霧裏講了白天的事。聽起來確實比秦琪淑的事大。
乾爹名叫馬叔平,在南方一個小地方開了個廠子,只生產一種東西:消防車用的水管。然後他用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合法的手段,說服對口衙門,每年以更新保養的名義,採購許許多多的水管。說是保養,其實跟“包養”差不多,這樣幹了十幾年,馬叔平賺了不少錢。後來水管的事被查了,馬叔平花錢上下一運動,在一個製藥大廠裏謀了個不小的官兒,到東北幹了十年。退休以後他來到北京發展,投資了一些鄉村幼兒園。非典那年,他折騰呼吸機的管子,資本又雄厚了一些,挨的罵也多了一些。有媒體調查了他的背景之後,發文章罵他,說他賣呼吸機管子是發國難財,開幼兒園是賺小孩的錢。
馬叔平不太懂北京有錢人社交圈的規矩,他看身邊跟自己體型差不多的老闆都有個乾女兒,便也隨便認了個乾女兒。認完才發現,別人認的都是大學生,他認的是夜總會跳舞的。但他覺得不能坑人家姑娘,所以也就沒有退換貨。他其實也不太清楚跟乾女兒該幹些什麼。在夜總會里認識的其他老闆勸他換一個,他不聽,那些老闆就偷偷跟秦琪淑說:“你乾爹發國難財,賺小孩錢,不是好人!你看他那個名字——馬叔平,都跟隋朝的麻叔謀差不多,你知道麻叔謀是誰嗎?”秦琪淑一臉茫然地搖搖頭。回去一問親爹,才知道麻叔謀不但發國難財,還活喫小孩,當下大怒,找到乾爹質問:“你是壞人嗎?”乾爹愕然道:“卿何出此言?”秦琪淑講了那些老闆說的事之後,馬叔平朗聲大笑起來。
他說:“我賣消防車的管子,呼吸機的管子,都是該多少錢,賣多少錢。只是我有些手段多賣一些罷了。我開幼兒園,是因爲那些地方缺幼兒園。你自己判斷吧。”秦琪淑於是又在卡座上跟他起膩了。
有關馬叔平乾的事跟麻叔謀是否相似,社會各界討論不一。但我們可以從另一件事上看看他的爲人。這就是秦琪淑和晉文山討說法並且捱揍那天前不久的事。
有朋友對馬叔平說,現在老闆都時興弄個微博,發發自己的慈善事業,感慨一下人生什麼的,你也應該弄一個。馬叔平說:“好啊,怎麼微?”好事的老闆讓自己的助理幫他開了一個,讓他每天多看看,學會了別人怎麼玩,再說話,別瞎發。馬叔平回家路上刷了一路,刷出這麼一條:
少女爲救癌症母親退學打工 母親去世後自己患絕症無力治療
馬叔平看完,把手機往大肚子上一扔,抬頭看了半天車頂,嘆了口氣。“這他媽叫什麼世界啊。”他說。
回家以後他開始打電話聯繫朋友。他的人脈很野,各行各業都能聯繫到。一開始,他想找到那個女孩,給她捐點錢,自己好發個微博。結果仔細一看,那女孩現在用的藥,一支兩萬多,只能維持五天生命。這叫什麼怪病!馬叔平想了想,這樣給錢填窟窿,不是個辦法。頭一回做慈善的有錢人能像他這樣理智的不多,大多是發完微博就拉倒了。
在江湖上翻江倒海地折騰了幾天之後,他意外地從一個做呼吸機時認識的合作伙伴那兒聽說一種藥,一盒六支,需要從日本買,摺合人民幣十五萬。但是用一盒就可以維持三個月到六個月,給手術爭取時間。他心想,這個合算啊,等能手術了再捐現金不是效率更高嗎?這就是他媽的生意人。於是他神通廣大地弄到了一盒這個藥。從日本訂購,通過冷鏈運到國內,再通過檢驗檢疫什麼的,總之花了不少時間和錢。過了一個星期,他終於拿到了這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