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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人說泉子回到家裏後,他的爹媽抱着他又是哭又是笑的,並且還馬不停蹄地殺雞宰鵝,給他做了一滿桌豐盛的飯食。泉子就是因爲被過度溺愛才變得無法無天,最終走進監獄的,但是老兩口還是愛子心切。
泉子回來後,大家都攆出去看稀罕,就彷彿他是耍猴人牽來的猴子。泉子並沒有像大家所想的一樣變瘦變黑,相反,他明顯比一年半前要高大結實,臉也比之前要白一些。大家不明所以,議論紛紛,曹村長見多識廣,閱歷豐富,他給衆人解疑釋惑:“現在的監獄可不比當年的監獄,現在的監獄都講究人性化管理,伙食只怕是比我們的伙食還好,不說頓頓有肉,起碼天天有肉。”
好幾個曾經被泉子欺負過的人都搖了搖頭,撇了撇嘴,很顯然他們更願意讓泉子在監獄裏多遭些罪,多喫些苦頭。
我和曹村長的小兒子曹皮皮是同班同學,也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那天我們也跑出去看泉子了。泉子除了個頭、體重和膚色的變化外,似乎還有神態和性格的變化,他走路時不再賊眉鼠眼地到處張望,而是半低着頭,顯得一臉陰鷙。在入獄前他遇見熟人會嬉皮笑臉地打招呼,但現在他一言不發。有一回,我和曹皮皮迎面碰見了泉子,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們,眼睛裏彷彿藏着一把冰冷的匕首,嚇得我們急忙躲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泉子回來後,大家害怕他舊念復萌,再次砍瓜,於是紛紛又在瓜地裏搭起了棚子,不分晝夜地守在那裏。不過這一回村裏的人多慮了,砍瓜偷瓜的事情再沒有發生過,哪怕有兩三戶人家因爲孩子生病或者老人住院的事情無暇看守瓜地,他們的香瓜也毫髮無損,一個沒丟。看起來監獄裏的改造還是起了作用,泉子再也不敢胡作非爲了。
泉子的爹媽也種香瓜,泉子出獄後得有個生計,他們便手把手地教他種瓜,從頭給他講如何選種,如何整地,如何接穗,如何定植以及後期的肥水管理、植株調整和蟲害防治等。一開始泉子還像模像樣地在地裏學了幾天,但沒過多久他便執意不學了。大家問泉子的爹媽箇中緣由,他們抹着眼淚說:“泉子說他不論走到哪裏都有人指指點點,他要離開村子去打工。”
接下來,泉子果然不顧自己爹孃的苦苦哀求,隻身到外面打工去了。然而僅僅過了半個月他便又灰頭土臉地回來了,原來城裏現在不論是飯館還是工廠都要求職者提供身份證,當餐館老闆和工廠老闆獲悉泉子有過服刑經歷後無一例外地婉拒了他。最後,走投無路的泉子到一個建築工地上打黑工,但高強度的體力活讓從小遊手好閒慣了的他根本喫不消,他只好打道回府。
雖說在城裏碰了壁,可泉子還是不太情願在瓜地裏勞動,他乾脆帶上水壺和乾糧,每天爬到西邊的賀蘭山上散心。泉子的爹孃拿他毫無辦法,只能聽之任之,他們唯一的心願就是他千萬不要再惹是生非,再度被關進監獄中。
泉子早出晚歸去爬山,這對村裏的人來說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俗話說“眼不見,心不煩”,沒有泉子在村裏晃悠,大家的生活就能一如既往地平靜、祥和。
由於很少能夠在正常時間裏見到泉子,大家漸漸忘記了他的存在,每個人津津樂道的話題也不再是他了。與此同時,大家也陸陸續續地從瓜棚回到了家中,既然泉子不再幹壞事,忍着蚊叮蟲咬守在那裏就沒有什麼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