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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恢復如初,家家戶戶都繼續着自己的喜怒哀樂和希望憧憬。我大和我媽整天都在瓜地裏忙活,“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人不虧地皮,地不虧肚皮”,這是他們深銘於心的信條。我在小學裏當上了小組長,還佩戴了“兩道槓”,這令我大和我媽甚爲欣慰,唯一叫我有些憂傷的是外奶奶年事愈高,她行走起來越來越困難,不得不拄上了柺杖,另外,她的眼睛越來越花,雙手也不再靈活輕盈,再剪起紙來竟然顫顫巍巍的。
賀蘭山上仍舊是覆雪漫漫,銀光四射,那些冰雪恐怕再過一百年、一千年也難以融化。剛剛會跑的碎娃娃們像我當初一樣一遍遍地傳唱着那首名爲《天上的星》的童謠,他們顯得興高采烈,不知道他們的爺爺奶奶、外爺爺外奶奶有沒有給他們講過天上掉下來顆火流星的事情以及張家老財上山尋寶墜入懸崖的故事。
一分汗水,一分收穫,隨着香瓜像蚌殼中的珍珠一樣漸漸成形,散發光芒,大人們終於可以稍稍鬆口氣,並且可以擠出點空來到周邊的鄉鎮趕場集,購置點生活必需品和生產必需品。
距離我們村子最近的鄉村大集是黃渠橋鎮的集,它每逢農曆的三六九開一次。黃渠橋鎮是一個有百年曆史的鎮子,它因一條穿鎮而過的古渠得名,古渠中流淌着的是引來的黃河水,而黃河水向來多有泥沙,渾濁泛黃。黃渠橋鎮的集市很熱鬧,既有賣家畜家禽的,也有賣布料衣服的;既有賣瓜果蔬菜的,也有賣農資建材的。集上還有很多臨時搭起的賣涼粉、刀削麪和炒羊羔肉的棚子。而我最心心念唸的是糖麻丫,糖麻丫是用胡麻油炸出來的麪食,上面還澆着用冰糖、紅糖和蜂蜜熬成的糖汁,看上去金黃誘人,喫起來也是香甜難忘。
這一天,又到了黃渠橋鎮開集的日子,一大早曹皮皮就來到我家,約我一切去趕集,他興沖沖地說道:“我爸要騎電動車帶我去黃渠橋,我媽還給了我十塊錢,十塊錢夠買兩個大號的糖麻丫了,我們一人一個喫個痛快!你大今天肯定也要去趕集,對吧?今天村裏好些人都要去趕集。”
讓我深感懊惱的是,我大今天恰好要去我大爹家喫席,而我媽讓我幫忙收拾伙房,我只能一臉沮喪地向曹皮皮道出實情。曹皮皮多少有些失望,但他寬慰我說:“我會把糖麻丫給你帶回來的,涼透了的糖麻丫雖然不如剛炸出來的那麼好喫,但它仍舊是美味呢。”
我點點頭,揮揮手同曹皮皮道別,心間充滿了小小的失落。揮汗如雨地幫我媽把小夥房收拾乾淨後已是豔陽高照的中午時分了,喫過午飯又小睡一會兒後,我坐在空蕩蕩的院子裏,百無聊賴地望着湛藍而高遠的天空,無論我怎麼使勁看都看不到它的頂。偶爾有幾朵孤零零的雲彩飄來,像是慢慢吞吞的家鵝,又像是四處漂泊的異鄉人。我還看見一隻野雁在高空中盤旋,現在還不是南遷的季節,我不知道它究竟在做什麼,也許它在尋找着走失的夥伴,也許它在爲自己的孩子覓食。它的羽毛不時在琉璃般明淨的陽光中閃耀一下,最後消失在了深不可測的蒼穹間。
下午又幫我媽幹了兩個鐘頭的家務活後,熾亮炙人的陽光終於變得和煦輕柔,天穹中也呈現出暮色將至時的淡淡的金黃。我惦記着甘甜耐嚼的糖麻丫,不時地朝大門口張望,盼望着曹皮皮早點從黃渠橋鎮回來。
就在夕陽快要墜下西面的賀蘭山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間或還有人在哭叫。我大還沒有回來,我和我媽出去打探,哭鼻子的人似乎是村民王存華的媳婦,她已經坐上鄰居家的摩托車朝村外走了。正當我們疑惑發生了什麼事情時,曹皮皮抱着一個裝糖麻丫的牛皮紙袋子匆匆忙忙地過來了。
我顧不上接糖麻丫,而是指着遠處摩托車揚起的塵土問:“你知道發生了啥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