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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這段往事的時候,翟建國已經很平靜了,或許是佈滿全屋的神像給了他慰藉。但說完之後,他仍然顯露出十分疲累的神情,這並不僅僅是來自肉體的疲憊,或許更多地說明精神上的高度緊張。19年過去了,這件事仍然深深刻在他心裏。
馮斯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半天沒有言語。雖然之前他也猜測到了,翟建國所牽涉進去的這起案子多半充滿血腥和驚悚,但卻萬萬沒想到,其中還包含着一些超自然的事物。他不禁又想起了黑白照片上的那個像腦子一樣的龐然大物。
真是他孃的活見鬼啊,馮斯覺得心裏一股無名火起。雖然他過去的生活也一樣充滿挫折坎坷,母親早逝,和父親的關係很僵,但無論如何,卻總還是在“正常人”的範疇裏。但從父親死亡的那一夜開始,各種各樣離奇的事件開始纏繞着他了。如果是“正常的”事件,無論上課點名、缺錢花掙錢、和父親吵架、和別人打羣架,他都能從容應付,但是假如從此以後要面對的都是一些超越日常認知的東西,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馮斯深吸了一口氣,知道現在並不是憂愁煩惱的時候,因爲憂愁煩惱從來對解決問題沒有任何幫助。他在房間裏踱着步,似乎是在欣賞翟建國那些體現了世界宗教大和諧主題的神仙畫像,直到頭腦慢慢冷靜下來,纔開口發問:“後來呢?”
“後來還能怎麼樣?我那副瘋瘋癲癲的德行,當然是招來了民警,”翟建國苦笑一聲,“我把之前發生了什麼告訴了警察,他們趕忙帶着我重新回到診所,在那裏……在那裏……”
馮斯看出他的情緒似乎又要激動起來,忙把熱水杯子遞給他,但翟建國推開水杯,從身前的茶几上抓起一個裝着便宜白酒的酒瓶,“咕嘟咕嘟”猛灌了幾口。馮斯並沒有攔阻他。幾口烈酒下去,他的呼吸才漸漸均勻,繼續說下去:“我們一進診所的門,就聞到濃得讓人想要吐的血腥味。走進診療室,那六個男人已經完全被撕成了碎塊。是的,碎塊,那種感覺已經不僅僅是他們被獅虎之類的猛獸喫掉了,還像……還像……”
翟建國斟酌了一會兒用詞,最後咬着牙說:“好像是先被猛獸撕咬,再被大象踩過一樣。那會兒天很冷,但室內有暖氣,血液還沒有完全凝結,濺得滿牆滿天花板都是,地上散落着內臟和骨渣。凡是進了診療室的人,沒有一個不嘔吐的。”
馮斯想象着當時慘烈的景象,禁不住打了寒戰。但他很快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您剛纔說,那六個男人被撕成了碎塊。那麼孕婦和那個嬰兒呢?”
“當我們回去的時候,你和你的母親都不見了。後來法醫想辦法把屍體碎塊拼湊了起來,發現確實只有那六個男人,既沒有嬰兒的,也沒有女性的,你們就在我離開的那短短几十分鐘裏失蹤了。
“至於我,自然成了頭號嫌疑犯,但是無論怎麼審訊,我都一口咬定什麼也沒看見,我身上也確實沒有沾上死者的血跡,所以到了最後,我還是被無罪釋放了。然而警方最終沒能找到真相,而那個可怕的兇殺現場的場景終究還是被傳出去了,在這樣的小城市裏,這種消息就像長了翅膀,傳得和飛一樣。有人說我勾結黑社會,但更多的人說我用診所的外表作掩飾,背地裏偷偷搞茅山邪術害人,還說凡是到我的診所看過病的人,都中了我的邪術。他們傳得煞有介事,連我的師承來歷都一條條被編得很清晰,我的診所怎麼可能還開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