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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經過了一塊標明“芬恩11”的牌子,又過了一塊“以色列12”的牌子。沿着蜿蜒的小路又轉了個小彎,埃蒂突然踩了剎車,轎車遏制着前衝的慣性急停下來。停在“貝克哈特13”號牌子下的福特牌敞篷小貨車分外眼熟,那個若無其事地靠在生鏽的車前橫檔上的男人則更眼熟,他下身着翻褲邊的牛仔褲,上身一件格子襯衫熨燙得一絲不苟,紐扣一路繫到頂,死掐着颳得乾乾淨淨的雙下巴。他還戴了一頂波士頓紅襪隊的棒球帽,帽檐稍微傾向一邊,一副“夥計,我早就瞄到你啦”的表情。他叼着個菸斗,青藍色的煙氣幽幽升騰,在暴風雨到來前的凝滯空氣中像是懸吊在空中的藍線,圍繞着他那張棱角分明、好脾氣的臉。
埃蒂清楚地瞧見了自己加了高壓電的緊張神經,也明白自己下意識地露出了微笑,那種在一個奇怪的場合——比方說:埃及金字塔啦、丹吉爾①『注:丹吉爾,摩洛哥北部港市。』市場啦、福摩薩②『注:福摩薩,這是個已經被廢棄的詞彙,原是十六世紀葡萄牙殖民主義者對中國臺灣省的稱呼。』海灣上的某個小島啦、或是一九七七年夏日黃昏一場雷電暴雨來臨前的洛弗爾鎮上的龜背大道——撞上多年未見的老友時會露出的笑容。老樣子,高個子,醜八怪,還總是笑眯眯的!看起來,奇蹟總不會消失。
他們都下了車,走向約翰·卡倫。羅蘭抬起一隻拳頭放在前額上,略微屈了屈膝。“你好,約翰!我看你別來無恙。”
“嗯哼,你也不錯呀,”約翰·卡倫說,“這不是明擺着的嘛。”說着,還撇手敬了美式軍禮,壓在眉骨之上、帽檐之下的手掌利落地一甩。然後,用下巴點了點埃蒂,“小夥子。”
“祝天長,夜爽。”埃蒂說,手背也在眉頭處碰一下。他不是來自這個世界,不再是了,索性拋去虛假的藉口對他而言已是種安慰。
“有好多話得好好聊呢,”約翰接着說,“我比你們早到。我估摸着也能贏你們。”
羅蘭看看兩邊的樹叢,小路盡頭的天際淤積着越來越深的黑暗。“我覺得這地方不那麼……”語調裏的疑惑毫無遮掩。
“可不,這兒不是你想要的終點站,”約翰應聲回答,鬆開菸斗嘴,噴出一口青煙,“我過來的時候路過了你們的終點站,所以我得跟你們講:如果你們打算談交易,最好是在這裏談好,別去那兒談。你們一旦到了那裏,啥也幹不成,只會呵欠連天。我跟你們說啊,我可從來沒見過那種場面。”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閃現出小孩子第一次捉到螢火蟲般的狡黠神色,埃蒂看出來他很當真。
“爲什麼?”他趕忙問道,“那裏出了什麼事兒?是不是有時空闖客?要不就是一扇門?”閃念猛然襲來……緊緊攫住他的心。“那裏就有一扇門,是不是?而且門還是開着的!”
約翰開始搖頭,又似乎重新思量了一下。“可能是個門,”最後這個名詞被嚴重地抻拉拖延,好像什麼貴重的奢侈品不得不被說出口,又像是過了艱難乏累的一整天之後發出的長吁長嘆:姆姆——門。“看上去並不像是門,但是……嗯哼。可能是吧。在那片光下的什麼地方?”他試圖找到精準的描述,“嗯哼。但是我認爲你們這些大男孩想要談生意的話,要是走進卡蘭之笑,就壓根兒談不了生意啦;你們就光傻站着,傻得下巴都掉了。”卡倫不再搖頭了,而是大笑起來。“我,我也準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