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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只有半幅,一看便知還未完工。
“這是自個兒在房裏偷摸畫的吧?畫好後,是不是預備瞅準機會,就給我家那三張真跡給換了?”
程大老爺不笑時,胖得墜肩的臉頰肉正好可稱滿臉橫肉:“處心積慮地藏在我家裏頭,預備幹些偷雞摸狗的買賣,那個川婆子是你內應吧?!前日來辭呈,也是聽說了程家查出那周氏的情郎隱私,害怕程家也對你順藤摸瓜,最終殃及自身吧?——呵!“
程大老爺一聲冷笑:“來人!把這小女賊送官!”
賀山月頓時慌亂起來,腳下一軟,幾乎癱到地上,一抬頭就是兩行清淚:“別——別——”又急切地望向段氏求助:“太太,太太!”
段氏面目焦慮地看了賀山月幾眼,嘆口氣開口勸:“左右還沒得手,這姑娘手上有才,爲人也實,若無”
程大老爺開口截斷:“按大魏律例,仿畫不判罪,但製假戶籍、假名帖卻是要上大刑的!——你這名帖和戶籍也不是真的吧?誰幫忙做的?那個川婆子?還是‘過橋骨’的夥計?我們程家與知府大人向來有幾杯薄酒交情,你這罪判輕判重,全賴我是哭天搶地,還是輕描淡寫。”
“聽說,造假戶籍,輕則被判在菜場扒掉褲子,狠打五十大板;重則流放閩南、布爾幹都司服徭役,永生不得回來——你這樣肉嫩皮水的小姑娘,前者沒命,後者更是生不如死,那些個官差、小吏、一同服役的犯了大罪的男人們最喜歡你這樣的,苦寒之地總要找些愜意的慰藉呀。”
松江府人口中的“胖彌勒”又噙了三分笑:“你倒是能憑藉這副身子有喫有喝,‘過橋骨’的諸人咧?幫着做假戶籍不是一次了吧?除開販假畫、製假戶,還有其他罪狀沒?譬如些仿製官府佈告?黑喫黑,大魚喫小魚,小魚喫蝦米,把人頭往秦淮河裏攮過沒?他們這些人要麼在菜場人頭落地,要麼在苦徭幹到老死,嘖嘖嘖,當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