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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梅雪的同學李琴聽了甄鳳未的話，把頭一擺看一眼甄鳳未，沒有馬上接話。當走出十幾步後纔回頭壓低聲音說：“我們這是國營商場，別說是租櫃檯，就是讓內部人承包都是天方夜譚，哼。”說着，親暱地用肩膀輕輕靠一下甄鳳未的肩肘，像一個天天在一起的老朋友。甄鳳未爲了回應肩肘上的這一觸碰，說：“解放路大樓已經有一個整層樓改成了賣衣服的賣場，全部按照一塊一塊分隔，然後出租了。而且這事快一年的事了。河西這一塊看來還是有點落後呀。”
“是呀，就是落後。不過也不奇怪，你們那是城裏，河西畢竟是郊區，不能和城裏比。”袁梅雪的同學說這話時，沒忘記看一眼袁梅雪。這很隨意的一眼，讓甄鳳未看出了這位女同學對袁梅雪的熟悉程度，也看出了其中隱隱的陌生。袁梅雪平靜的臉上微微泛起一層看不清楚的暈色，淡淡地說：“我看一點不落後，如果落後，你們還能進那麼多最新款的女裝？這叫寓勢待發。”
“嗨，就是呀，你看看，”李琴回頭佯裝神祕地對甄鳳未說，“我們老同學厲害吧？我們初中三年，她是我們全班最厲害的女生，班長，短跑冠軍，後來還是團支部書記，我們那時候別說是女生，就連男生也要聽我們班長的，你看我們班長看的遠吧，蓄勢待發，有水平。我們這一兩年都蓄了勢了，到現在還蓄着勢呢，我都有點儲蓄得走不動了。實際上城裏解放大樓和幾個大樓我都去過，還找過關係想包櫃檯，一直沒找到頂事的。誒，這是我們商場女裝部。”李琴指着十幾步之外的櫃檯。
甄鳳未已經看見了前面一長溜櫃檯。這裏的櫃檯與賣鞋的櫃檯有很大區別。除了櫃檯前的顧客像極了買肉的食肉人羣，還有就是櫃檯玻璃板裏面幾乎沒有衣服，衣服都被掛在了牆上，而且掛了好幾排。有點像一大片I衣服鋪成的五顏六色的山坡。再一點就是衣服山坡的下面，隔着玻璃櫃臺，是一長溜人羣，這些人羣有點像從衣服山坡上滾落下來的泥石流。甄鳳未不禁驚訝道：“呀，沒想到還真的有不少新款式呢。”
袁梅雪高興道：“怎麼樣？沒想到吧。不能小看國營商場。”她含蓄地說，“看看，有沒有準新娘穿的戴的？”李琴驚訝的眼神向魚鉤一樣向甄鳳未甩過來，提高嗓門對櫃檯裏的人說：“來，給我的兩位朋友那幾件最新款的女裝。”她這番話是隔着櫃檯前幾個顧客頭頂說的。李琴知道這番話會引起櫃檯前顧客的羨慕，所以索性將腳疊起來繼續對櫃檯裏喊到：“雅雅，給我留兩件那個，啊，好好，就是你後邊靠右面的兩件紅色鞋，唉不不不，紅上衣，糊塗了。一天到晚賣鞋賣成傻子了。”
櫃檯裏的售貨員忙得用木頭杆子挑衣服，哈哈笑說：“人家李琴能把衣服看成鞋，你厲害呀。”
“厲害個屁。快點吧，多拿幾件，讓我們兩個朋友挑挑。”擠在櫃檯前的人大眼瞪着小眼，沒人敢於吭聲，乘着聲音亂，有人議論說走後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