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後的宿命 (第4/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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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但是,蘇格蘭入侵的消息震動了整個英格蘭,好像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抵禦這次入侵。費爾法克斯還在科爾切斯特城外,克倫威爾還在彭布羅克城外。騷亂尚未平定下來,起事者的戰火隨時隨地都可能復燃。長老會派左右爲難,即使是對他們善意相待的人也都恨透了蘇格蘭人,一提起蘇格蘭人都罵不絕口。他們彼此提醒,蘇格蘭人今日假裝要拯救的國王,就是他們昨天才剛剛出賣過的國王。因此他們要求,首先把這些貪婪成性的外國人驅逐出境,然後再談其他。7月14日,下院提出一個議案,宣佈蘇格蘭人爲公敵,凡是參與約請他們入侵的人都將以叛國論罪;7月18日,這個議案遭到上議院的否決,貴族們議決加速與國王談判;7月28日,長老會派在下院提出一個議案,規定不再強迫國王先承認那三個議決案,直接談判條件。但是,仍然在獨立派影響之下的德比住所的委員會,根本不管倫敦的黨派鬥爭,照樣送軍餉和援軍給蘭伯特,並命令克倫威爾派他所能調動的軍隊開赴北方。共和派的領導人雖然不信任克倫威爾,卻不能不依仗他的軍事才幹,他們私下寫信告訴他只管放手去做,不要計較雙方過去的恩怨。</b>
<b>克倫威爾既不等待命令,也不等待許可。一個月以前,他就已得知蘇格蘭軍隊的詳情和行動。他曾送信給蘭伯特,叫他一看到蘇格蘭軍隊就立刻後退,以免同他們開戰,他準備立即前來支援。果然,7月11日,彭布羅克堡在敵軍入侵後三天就投降了。兩天以後,克倫威爾帶領五六千人出發,衣履不周,卻以屢打勝仗自豪。他們信任他們的領導人,藐視他們的仇敵,熱切地投入戰鬥,滿懷勝利的信心。他們幾乎走遍了整個英格蘭,最初是從西往東,隨即從南往北,行軍速度之快前所未有。克倫威爾一邊走一邊大事宣揚自己的忠誠,表明自己敬奉上帝的虔誠,意在打消人們的懷疑,博得狂熱信徒們的衷心擁護。他出發後十三天(7月27日),他所派遣的先行騎兵與蘭伯特的騎兵會合了。8月7日,他自己也在約克郡的內爾茲巴勒與先行騎兵相遇,這時兩軍共有九千或一萬人。在此期間,蘇格蘭軍沿西方大道前進,走過坎伯蘭、威斯特摩蘭與蘭開夏。軍中因宗教、政治和軍事上的意見分歧鬧得亂哄哄的,又對敵軍的行動一無所知。帶領英格蘭叛軍的蘭代爾此時正走在大隊伍的前面,他忽然送信給漢密爾頓,告知克倫威爾快到了。公爵卻過於自大,認爲他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帶着大隊人馬出現,於是將大本營遷到普雷斯頓。8月17日,又有消息傳來,說蘭代爾的騎兵已經和克倫威爾的騎兵交鋒。蘭代爾答應堅持下去,他佔據的地勢很好,士氣振奮,他只需要一些援兵,至少一千人,他就能使全軍集中起來擊潰敵軍。漢密爾頓答應派援兵來。蘭代爾打了四個小時的仗,克倫威爾承認自己生平還未曾遇到過這樣頑強的抵抗,可惜援軍未來,這個英勇的保王黨只好敗退。克倫威爾任由打敗仗的英格蘭兵不受驚擾地退卻,而領兵直撲蘇格蘭軍隊。蘇格蘭軍隊正在匆匆搶渡里布爾河,以便在兩軍之間設置障礙。當時大部分隊伍已經過河,只剩下兩團步兵、漢密爾頓自己和幾營馬隊,仍在右岸掩護。克倫威爾立刻擊散他們,與他們同時渡河,又命軍隊作短暫休息,次日繼續追逐敵軍。敵軍繼續南行,一邊逃走,一邊進行入侵的舉動。他在離普雷斯頓十五英里的威根趕上他們,把他們的後軍切成幾段。兩次勝仗的驕傲,一場決定性勝利的希望和難以忍耐的疲乏,使克倫威爾的士兵們勇氣不斷增加。次日又開始窮追敵軍,比以前走得更快,意志更加堅決。蘇格蘭人這樣被人數較少的敵軍追趕,,他們在沃林頓附近遇到一條形勢有利的山隘,就突然回過馬頭,與英格蘭軍相對,進行第三次戰鬥。這次比前兩次打得更久,流血更多,效果卻相同,英格蘭軍奪下山隘和默西河上的一座橋。蘇格蘭軍中現在一片驚慌,他們召開一個軍事會議,說部隊由於缺少軍火,無法抵抗下去,就全體投降了。漢密爾頓帶着騎兵向威爾士進發,以振作該處保王黨的士氣,不過他忽然改變主意,折向東北,希望能夠抵達蘇格蘭。但是無論他走到哪裏,都有農民們舉行武裝起事,地方官們要求他投降。他自己的騎兵在斯特拉福德郡的尤托克西特聽到謠言,說他有意同幾個軍官一起逃走,就發生譁變。此時蘭伯特和格雷勳爵奉命追趕漢密爾頓,已離他不遠。他心虛膽怯,不敢和這樣的命運抗爭,於是留下他的部下,任憑他們投降或解散,自己接受蘭伯特所提出的條件,投降做了俘虜,被送到諾丁漢(8月25日)。兩個星期之後,克倫威爾覺得英格蘭境內已無蘇格蘭隊伍的蹤跡,便直接領兵入侵蘇格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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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議會中各派地位的變化</h3>
<b>各派在極端危險的情況下,不但沒有互相讓步,反而給對方以更沉重的打擊。長老會派一見到克倫威爾進一步攻打蘇格蘭人,就清楚地覺得克倫威爾的勝利等於他們自己的破滅,感到只有克倫威爾倒臺,或是立刻講和,才能拯救他們。他們立刻使出全部力量來達到雙重目的:打倒克倫威爾,爭取立刻講和。十一個議員早已蒙赦召回,只有霍利斯還住在法蘭西的諾曼底海濱,最近也重回下院了。克倫威爾軍中的一個少校亨廷頓,在給上議院的一封備忘錄中公開揭發克倫威爾的陰謀:說他如何對國王承諾,又怎樣背信;譴責他狂妄的野心;講他如何藐視議會法律,以及人的普通義務和權利。貴族們命人宣讀這個備忘錄,亨廷頓宣誓這都是真話。他有意讓下議院看到這個文件,但是議員們懾於克倫威爾的威名,誰也不敢收受。貴族院正式將它轉給下議院,沃頓勳爵跟蹤送信的人出來,捎話給下院議長,告訴他送來的是什麼信,因此下院不許送信的人進來。獨立派激烈地譴責這些企圖。他們譴責這樣攻擊一個不在場的人是卑劣怯懦的行爲,而且這個不在場的人此刻正在拯救祖國,使它免受外國的侵犯。許多長老會派人士對這種辯論感到害怕,於是不採用直接毀掉克倫威爾的做法了。亨廷頓見他的備忘錄被刊印出來,也就心滿意足了。議和的事情沒有什麼進展,獨立派的領袖們用盡詭計來延長辯論,其中較爲粗鄙的人用最激烈的語言攻擊他們的對頭。這樣猛烈的行動,日益增加的混亂現象,士兵們目空一切,即使是最溫和的小冊子和請願書也採用嚴厲的口吻——所有事情都讓議會感到自己已經搖搖欲墜,因此只要是沒有陷入派系關係太深的人,無不願意談和。大多數人都認爲只有和平才能把他們從目前丟臉難堪的情況下解脫出來。7月29日,終於投票議決,立刻同國王重開和平談判,並決定在懷特島上舉行談判,以堵住獨立派的口。8月2日,三個委員奉命帶着正式提議去見國王,問他議和的時候願意住在該島何處,願意將哪些顧問官留在身邊。</b>
<b>獨立派中大多數人覺得危機臨頭了,他們知道,如果和談成功就是他們的失敗。勒德洛前往仍駐紮在科爾切斯特城外的大本營,他對費爾法克斯說道:“他們陰謀出賣人們流血換來的事業。主張和談的人,其實並不在乎國王是否履行條約。利用國王的名義和權威來破壞軍隊,纔是他們唯一的目的。軍隊必須運用權利阻止自身和國家的滅亡。”費爾法克斯鄭重聲明,他準備在必要時用他所能控制的軍隊來捍衛國人的正義主張,但他說道:“必須有人出來明確地請我辦這件事。目前我必須繼續進行這個令人厭倦的圍攻,儘管我們很努力,但還是拖了很長時間。”勒德洛又去見艾爾頓,艾爾頓卻說道:“時機還沒成熟,我們必須讓他們議下去,直到危機明朗化爲止。”共和派人士見軍隊不肯行動,就遞上幾份威脅性的請願書給議會,其中一件是亨利·馬丁所寫,號召下議院議員們宣佈自身握有統治權力,一一兌現人民當初希望得到的改革。下議院議員們沒有答覆。兩天以後,共和派又送來第二件請願書,對議會的輕蔑態度表示強烈不滿。議會仍然堅持沉默。但是議會越是堅決,這一派就越發迅速地走向極端。這事發生(9月18日)之後的第五天,亨利·馬丁忽然前往蘇格蘭,當時克倫威爾剛剛進入蘇格蘭的邊境。</b>
<b>9月13日,十五個委員前往懷特島,其中五人是貴族,十人是下議院議員,除了哈里·文和塞伊勳爵外,其他人全是主張講和的。大家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心中激起對和平談判的熱切期望。國王很熱心地接受談判,他答應在談判的四十天內以及其後的二十天中,絕不作逃走的嘗試。二十個國王最老的臣僕、貴族、牧師、律師,都被准許爲他出主意想辦法,他還要求將一部分內廷供奉人員交給他在談判時使用。議員們答應了他。因此當委員們到達紐波特小市鎮的時候(9月15日),由於到來的人實在太多,很多人三天以後才找到住處。委員們天天早上伺候國王,畢恭畢敬,卻沉默寡言,沒人敢同國王私下談話。但大多數人還是同國王的謀臣們親密往來,通過他們向國王轉達意見,力勸國王不必猶豫,立刻接受議會的條件。他們說,國王若不趕在軍隊和克倫威爾到達倫敦之前簽訂和約,立即趕回倫敦,那就會全盤皆輸。查理好像相信他們的建議真誠可靠,傾向於聽從他們的話,但他內心深處卻懷抱一個與此大不相同的希望。過去六個月中躲在巴黎的奧蒙德準備重回愛爾蘭了,法蘭西宮廷已經供給他軍餉和軍火。他一到愛爾蘭便將會同英奇昆勳爵和天主教徒訂立和約,設法力戰議會,以便國王逃走時可以立刻擁有一個王國與軍隊。威廉·霍普金斯爵士奉命安排國王逃走事宜,所以國王寫信告訴他,這次談判也是虛與委蛇,他的計劃沒有改變。9月18日,談判正式開始,國王坐在大廳上端的華蓋之下,在他面前不遠處,就是威斯敏斯特的委員們圍桌而坐。委員們絕對地服從議會命令,不容許任何見證人在場,查理只好獨自一人同他們討論,不過當他需要的時候,可以走入隔壁屋子,和他的謀臣商量計策。在場的人看到國王這樣孤立無助,一切全靠自己想法應付,無不爲之動容。查理的頭髮已變得灰白,他驕傲的眼光和他哀愁的神色交織在一起,流露出一種驕傲卻受到委屈的神態,既無力反抗命運,又不肯向命運低頭。議會的提議基本與從前一致,不過有幾條無關大局的修改。查理很和藹地同他們討論,態度安詳,有問必答。他們反對,他也不惱,很有手段,儘量利用他這方面的幾個優勢。總而言之,他的主意堅定,態度溫和,他對國情和王國法律的熟諳,對他最有成見的對手們都爲之驚愕。國王同意了議會關於海陸軍統率權、大臣任命、愛爾蘭的要求,甚至連這次因對抗國王而釀成的內亂,也承認是合法的。但是他不肯痛痛快快地放棄自己的一切權力。即使是他不可能再堅持的立場,他也寸土必爭,直到絕望爲止。他有用不完的詭計和沉默,每天都能給對手新的理由,認爲他們對付他唯一穩妥的辦法就是嚴格緊逼。他還竭力反對廢除主教制以及議會想強加於重要保王黨人的嚴酷措施,這一方面是由於良心發現,一方面是也顧及他的法權。他在莊嚴地承諾允許停止在愛爾蘭的一切敵對行動以後,卻偷偷寫信給奧蒙德說:“此後不必聽我的命令,只要聽王后的命令,直到我已不受任何束縛恢復自由爲止。”他答應把陸軍兵權移交議會二十年的那一天,又寫信給威廉·霍普金斯爵士說:“我今早所作的巨大讓步,只是爲了讓我能夠容易逃走。如果我拒絕讓步,那麼我只能回到我的牢房,心情卻不會太難過;但是我現在作了讓步,我承認這件事讓我很傷心。因爲我做了只有逃走才能使自己得到原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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