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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宗羲在《明夷待訪錄·田制三》裏說到了這個“積累難返”之害,大意是三代的時候,只有貢、助、徹,也就是按田畝收實物稅,到了魏晉,變爲租和調,租是按田畝收糧食,調是按戶收布帛,而到了唐時,又多出來庸,按人頭收布帛或絲麻,賦稅的租庸調體系成型。
唐時兩稅法改革,將庸和調併入到租裏(這是早一輪“攤丁入畝”),而宋時不理會庸和調已經併入租裏的歷史,又開始收丁身錢米。
到了明時,一條鞭法將徭役攤銀,並於田稅,這也是第二輪攤丁入畝。但實際地方上有很多力差雜役沒有免掉,比如最重要的裏甲十年一輪。而後萬曆加新餉、練餉,併入舊之兩稅,也讓後人忘了這兩餉,只當正稅就是增加後的數字。
從這裏就看出一個規律,朝廷收稅,先只按田收,後來擴展到戶,再到人。然後進行賦稅改革,三項稅收匯總到田畝上,由田畝攤分,當然總數是絕不會少的。這一輪穩定後,又開始將稅收擴展到人戶身上。之後再進行賦稅改革,重複將稅收根基按回到田地上,當然,轉了這一圈,總數自然比前一次更多,每轉一圈,民人的負擔就重上一層。
“梨州先生大才,這積累難返之症是看出來了,但他對此症的診治之策,卻是膚淺。”
在原本的歷史裏,薛雪是與葉天士齊名的神醫,他跟徐靈胎一樣,都是因親人得病而半路成醫的。在李肆攪亂歷史之後,這個極聰明極有才氣的年輕人,也跟徐靈胎一樣,在英慈院被“蠱惑”,投到段宏時門下學天主道。
雖然時日尚短,但掌握了段宏時以真剖史的方法,學通了被段宏時豐滿過的《天演資本論》,薛雪的政論之學已經小成,可說是小得段宏時李肆的衣鉢。他的專長領域接近於李肆前世之“政治經濟學”,在白城書院任這太平樓的樓主,以解決實際問題的眼光來剖析歷史,所講內容被學生們視爲“帝王之術”,每次開課,整個書院大半學生都會跑來聽。
“秦何以一統六國”、“華夏從封建到郡縣的轉變”、“西域於華夏之要義”、“前明帝王成敗”、“錢法三千年”、“丞相內閣之衍”、“州縣兵政變遷”,一聽這些題目,那都是以前帝王纔可聽到的治政密學,再隱祕不過的帝王之術,薛雪卻是堂而皇之地在白城書院開講。雖然內容還不怎麼深入,觀點也不成體系,但以實爲基,以明得失爲目的,聽得學生們大呼過癮,一個勁地慶幸自己沒有學其他人跑掉。這般內容,換在北面的朝廷,甚至之前歷代朝廷,都不會明以示人。
似乎是受了段宏時的提點,或者是感受到了新立英朝也正處於抉擇路口,年前薛雪就將研究重點轉到了更爲實際的賦稅制度上,他今日所論,也有不少是從段宏時那搬運過來的,而段宏時的東西,自然也有不少是李肆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