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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所知,他不存在可能威脅到你的權利的孩子。據說瑪麗·博林的兒子是他的,但當時她結了婚,孩子隨了她丈夫的姓。”
“但我想他現在會娶西摩小姐,等這樁婚事,”孩子結結巴巴地說,“不管是婚事還是別的什麼事情,等它成了之後。她也許會生個兒子,因爲西摩家的人都很能生養。”
“如果真是那樣,”他溫和地說,“你就得做好準備,第一個祝賀國王。你得準備好一生一世效力於這位小王子。不過當務之急,請恕我冒昧……如果你近期仍然不能跟你妻子住在一起,就最好找一位善良純潔的年輕姑娘,跟她事先談好。那麼,等到你跟她分手時,就打發她一點錢,讓她守口如瓶。”
“你就是這樣的嗎,祕書官大人?”這本是無心之問,但一時間,他不禁懷疑這孩子是否在幫什麼人打探。
“紳士之間最好不要討論這種話題,”他說。“學學你的國王父親吧,他談到女性時從不用粗俗之語。”也許有些粗暴,他想:但從不粗俗。“行爲要謹慎,不要跟妓女攪在一起。千萬不能染上疾病,就像法國國王那樣。另外,如果你的年輕姑娘給你生了孩子,你就留下來自己撫養,並且知道這不是另一個男人的孩子。”
“但誰能說得準呢……”里奇蒙頓住了。各種世事真相在這個年輕人的腦海中快速閃現。“既然國王都可能被矇蔽,所有其他的人當然也能被矇蔽了。如果已婚女人不忠,那麼,任何男人都可能在幫另一個男人養孩子。”
他笑了。“但另一個男人也會在幫他養孩子。”
等他有時間好好規劃的時候,他打算啓動一項對洗禮進行某種形式的登記造冊工作,這樣他就能清點國王有多少子民,瞭解他們都是何人——或者至少據他們的母親所說他們都是何人:姓氏與父親是兩碼事,但是你總得從某個地方着手纔行。在城裏穿行時,他掃視着倫敦人的面孔,會想起自己曾經生活過或經過的城市的街道,不禁陷入沉思。我原本可以有更多的孩子,他想。他的生活一直很節制,總是極盡理性,但紅衣主教曾經編過不少有關他和他的成羣妻妾的風流韻事。每當哪個年輕粗壯的重罪犯被拖上絞刑架時,紅衣主教就會說,“瞧,托馬斯,那肯定又是你的種。”
孩子打了個哈欠。“我太累了,”他說。“可我今天並沒有打獵。所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里奇蒙的僕人們候在一旁:他們的徽章是一個用後腿站立的半獅獸圖案,藍黃兩色的制服在漸弱的光線中隱隱約約。他們很想像保姆把孩子從泥坑中拎起來一樣,將小公爵一把拎走,讓他遠離克倫威爾此刻所耍的任何陰謀。眼下有一種恐怖的氣氛,而且是他製造的。沒有人知道抓人的事還會持續多久,或者還有哪些人會被抓。他甚至覺得自己也不清楚,而這件事是由他一手主導。喬治·博林被關進了塔裏。韋斯頓和布萊裏頓已經獲准在這個世界上再睡最後一夜,可以有幾個小時來處理後事;明天這個時候,他們牢房的門會被打開:他們可以逃,但逃往何處呢?除了馬克之外,那些人都沒有受到正式審訊:也就是說,受到他的審訊。但是,對戰利品的爭搶已經開始。諾里斯被關押不到一天,第一封信就來了,請求分享他的某些職位和特權,寫信人的託辭是他有十四個孩子。十四張嗷嗷待哺的嘴巴:且不提那男人自身的需要,以及他妻子貪婪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