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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深夜,致庸披掛停當,手執兵器,目光嚴峻,來到院中。衆家人和鏢局鏢師手執兵器,都在等候號令。閻鎮山和茂才一同走來。致庸看茂才一眼,茂才拱手沉聲道:“東家放心帶人前去,家裏的事有我和長順呢!”致庸微微頷首,向閻鎮山點了點頭。閻鎮山轉身對衆人揮了一下手,衆人精神抖擻,魚貫向後門走去。
致庸正要跟着走,忽見玉菡帶明珠走來。致庸微微皺眉道:“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吧!”玉菡眼望着致庸,有多少擔心要說,又不好說出,顫聲道:“二爺爲了喬家,一定要打這一仗,陸氏也不敢阻攔,可還是要出來送一送二爺!……另外,陸氏還想給二爺舉薦一個人!”致庸看着她眼中的牽掛,不由心軟下來,問:“誰啊?又讓太太費心。”玉菡沒有回答,一閃身,鐵信石走上前來,衝致庸拱手。玉菡道:“二爺,鐵信石一身武藝,還會打鏢,讓他跟你去,在身邊護着你,我好放心一點!”致庸心頭微微一驚,望着鐵信石問道:“你會武藝,還會打鏢?”鐵信石如鐵塔般站着,點了點頭。致庸沉吟了一下,又問道:“此去頗多兇險,你真的願意跟我去?”鐵信石眼睛直視着他,不卑不亢:“到了喬家,就是喬家的人,鐵信石聽東家安排!”致庸沉沉地看他一眼,點頭道:“好,收拾一下,跟我們走!”長栓上前兩步,欲言又止。致庸衝他使了一個眼色,長栓猶豫了一下,退了回去。致庸不再說什麼,略略對玉菡一點頭,帶着衆人很快悄無聲息地出了後院門。
這一夜對所有人而言都異常漫長。但當清晨的陽光如約而至時,卻並沒有人能鬆一口氣,連劉黑七也不例外。直到二十輛蒙着綠呢的銀車軲轆軲轆駛至老鴉山下,埋伏了一夜的劉黑七才終於吐了一口濁氣,對旁邊的劉小寶道:“喬致庸太小瞧我了,他以爲他故意透了信給達盛昌的老崔,我就會信了,去什麼黑熊谷劫銀車。我要是沒猜錯,他的大隊人馬,包括三星鏢局一定在那兒等着我呢!”劉小寶也笑了,佩服地看了他爹一眼。
這二十輛車軲轆軲轆地越駛越近,劉黑七大吼一聲:“小的們,下手!”立時一大羣蒙面人吶喊着朝山下的銀車撲去。衆車伕沒怎麼抵抗,就連滾帶爬逃命而去。衆匪圍定銀車,劉黑七哈哈大笑,下令道:“砸箱驗銀!”只聽“哐哐”幾聲響過。劉黑七笑容全落,立刻拔出刀來大聲道:“我們上當了,快撤!”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山林中一聲銃響,致庸和閻鎮山帶領鏢局人馬及衆家丁吶喊着殺出。鐵信石一馬當先,奮勇異常。致庸讚歎之餘,心中暗暗喫驚。一陣廝殺後,衆匪漸漸抵擋不住,劉黑七一聲唿哨,土匪們開始邊打邊撤。劉黑七壓陣在最後且戰且退,最後瞅個空子,翻身上馬,立刻絕塵而去。致庸也立刻抓過一匹馬,吶喊着追趕上去。閻鎮山大驚,在後面急喊道:“喬東家,小心!”話音未落,又見一匹馬飛奔着趕了上去,原來是鐵信石。閻鎮山想了想,也抓過一匹馬追過去。
這劉黑七眼見身後三匹馬追趕不已,毫不慌張,喊道:“喬致庸,劉黑七打了一輩子雁,今兒叫雁啄了眼睛。有種跟老子上山!”致庸雙腿夾馬,長嘯一聲,追得更緊。閻鎮山見狀,在後面大聲喊道:“喬東家,別追了,小心中了劉黑七的埋伏!”致庸恨恨地停了下來,劉黑七哈哈笑着隱入山林。
鐵信石和閻鎮山先後趕來,閻鎮山勸道:“喬東家,回吧,劉黑七現在知道銀車不會走這裏,說不定會帶人去黑熊谷,黑熊谷離這裏並不遠!”致庸聞言道:“說得是,你趕快帶人去黑熊谷,保護戴老先生和銀車!”閻鎮山點頭,雙腿夾馬飛馳而去。
致庸擦擦汗,衝鐵信石點點頭,放慢馬速往山下趕去。鐵信石的馬速更慢了,很快落在致庸的後面。林中空氣清新,蟲聲唧唧,一場激烈的廝殺過後,致庸突然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輕快。可是不知怎的,他走着走着,突覺心中一動,猛一回頭,只見身後十幾米處,鐵信石手握一鏢,正要出手。見致庸回頭,鐵信石從容策馬趕上來,與他並駕齊驅起來。致庸心中有事,也不說破,忽然朗聲道:“鐵信石,打一鏢給我看看!”鐵信石抬手打出一鏢,只聽“砰”的一聲,擊中遠處一根樹幹。
致庸不覺叫好,打馬上前,取下那支鏢掂量着,同時問道:“鐵信石你這一手,練了很久了吧?”鐵信石聲音低沉,道:“回東家,鐵信石自小跟人學鏢,可惜學藝一直不精!”致庸盯着他的眼睛,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又看那支鏢。鐵信石道:“東家喜歡這支鏢?”致庸意識到什麼,當下將鏢還給他,同時不經意地問道:“真是好鏢,哪個師傅打的?”鐵信石微微一笑,也不隱瞞:“啊,這是小人的師傅當年傳給小人的,不知道制鏢的師傅是誰!”致庸點點頭,不再說什麼,打馬飛奔起來,鐵信石原地勒馬望着遠去的致庸,目光恨恨的,片刻後也打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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