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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靳庚更得意:“那暢快!到南溝邊把褲子一脫,拿竹子下到水裏,一氣到頭,一點不響的。”
這真是所謂“人到窘急處,舂臼都能煮飯喫”。然而莊富生還是有疑慮:“你買竹子,賣淘籮,人家碰不到?”
“哪讓他碰到?”老靳庚自豪地說,“我晚黑出去買竹子,到夜裏拿回來。現在到處剎着不許做,人家上街賣竹子賣不起價,在戶上好買。買回來,禿了竹梢子放在房裏牀後邊。抽空待閒做,做成了,不在這裏賣。在這裏賣人家知道,我都是起半夜到北邊去,三十里不天亮。賣了,買點糧回來正好喫早中飯。他們要問我,就說上街買糧了。”
莊富生默默地點頭。
老靳庚說得來了興趣,繼續介紹他的經驗:“我把牀後面順順空,竹子、篾子、口條全放在那,放工喫飯都能做。裏面人在做,外面一個人在門口看。這幾天喬得家撈了幾個救濟錢,起勁得很呢!一天都要到人家住基上轉幾趟。要是見到他來,門口的人咳一聲,裏面的人就出來。有次玉芳媽媽出來遲了點,被他看出苗頭,他想朝房裏走,我手朝門梆兩邊一撐,眼睛一橫,看他可敢?他後來還在會上講,說有的人家家裏有人站崗。他說由他說,我管他呢!”
莊富生笑着說:“你簡直像做地下工作了。我當時還不知道說誰呢!”
“不過,我現在多數還是起大早。隔夜喫過晚飯就睡,半夜過後起來,一直做到上早工。”他起身拿着袋子要走了,還又說,“做做,刮刮,總好一點。現在做的不少,上北邊去我常碰到。這年頭,你老實沒有用。他要你像老鴰一樣,紮起嗓子來不喫,去拼命捉魚纔好呢!”
老靳庚走了,莊富生的心跳得差不多要從嘴裏蹦出來。他不知道怎樣來認識這個人,但他有一個想法:也立即動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