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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問你,”趴在梅姐背上,他歪着頭,差不多是貼着姐姐耳朵說,“有人講我不是媽親生的,是真的嗎?”
“你問這個幹嗎?”聽我問,梅姐先一愣,然後又平靜地說,“等你長大些,媽會告訴你的。”
他沒再說什麼。姐姐也這麼回答,他心中有點相信是真的了。也好,不說也罷。有母親,有這個姐姐靠我就很幸福,很開心。他還小,承載不了那麼多事。
記憶中的自己喝奶喝的比較遲,常常被姐姐虛張聲勢地取笑:“都這麼大了,還喝奶啊,好醜好醜!”那時自己站在母親身邊真有點不好意思,母親卻說:“有奶呢,多喝點奶,長大身體好啊!”說來母親也真是奇人,怎麼自己都到5歲了,還有奶呢?
其實孤兒寡母,日子過得很艱難。母親尤其害怕過青黃不接的“長春三”。清水下白米,沒打合,那稀粥稀得能當鏡子照。母親喝到最後還常常把剩下的一口米倒給自己。等到秧草、野菜長出來了,她喫得更多的是那些“菜”,有次去推磨磨麥麩面,轉圈子時間久了,母親頭暈嘔吐,吐出的全是綠綠的水和菜葉。磨主人見了都心疼,說:“富生他媽,你這喫的什麼呀?可不能把身體省壞了啊!”母親說:“沒事的,推磨轉得久了,暈了才吐的。”從那以後,他再不讓母親把碗底的剩米粒倒給自己了。
有一陣時,母親咳嗽很厲害,一直不見好。後來不得不找醫生看,配了藥。清楚記得是“五洲止咳糖漿”,挺有效,也挺好喝的。母親喝,也讓自己喝一點,甜甜的,真的很好喝。那時候,自己也還不懂得要留給母親治病用,一人一口這樣喝,就喝了,真叫不懂事。大一些了,母親晚上睡覺,常會說:“心裏有塊石頭放不下。”那時自己還不懂得是生活的艱辛壓力,但聽了還是記住了,以後有時還會問:“現在心裏的石頭放下了嗎?我來替你抹抹。”母親會寬慰地說:“放下了。”然而,嘴上說放下,實際是不是真放下,他不知道。他記得家裏糧總不夠喫,草也不夠燒,來個親戚,沒個雞蛋,甚至沒有下鍋的米,母親只得腰裏揣個小布袋,到鄰家去借……
印象中最難忘的是第一次上學。那天高高興興揹着書包去的,放學卻哭着回來了。母親問:“怎麼回事?好好去的,誰欺負你啦?”記得當時自己哭得真傷心,很長時間說不出話來。因爲同路的學生拿課文裏的話來對着自己說:“忽雷(然),地主來了!”其他同學都對着自己笑。那是一羣連“忽然”這個詞都讀不對的孩子。“我第一次上學就這樣奚落我!”他半晌纔講出這句話。母親知道了去找那些學生,他們認錯了。他也第一次聽母親詳細地講了身世。母親還說:“別人真要說也沒法,你就別放在心上,好好學習,將來也能走出去,像你上面的哥哥姐姐一樣,那多好呢!”從那以後,那些同學沒有再用這種方法刺激自己,他也變得少言寡語,不輕易跟他們多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