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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岸老師走了,享年九十四歲,走得平靜。生死置之度外,這是修出來的。
屠岸是詩人,詩是他的教父,又不僅僅是詩人;乍看是個文弱書生,再看是大儒,是一棵有思想的蘆葦,滿腹經綸的文場通才。
漸入暮年,慈眉善目的屠岸金剛怒目,陰柔之美兼有陽剛之氣。
早在20世紀50年代,屠岸就是我十分崇敬的人。他舉止文雅,彬彬有禮,學問彌深,精通中外文學,英語特別棒,是戲劇編輯兼研究員。屠岸和我同住和平街,同一個文聯大樓上班,常常看見他和章妙英手挽手上下班或散步,儒士風度兼有西方文明,我輩好奇又羨慕。
屠岸童年就背詩、吟詩,“吟詠唐詩就像唱山歌一樣”,至今我國能吟詩者,唯文懷沙、屠岸少數詩翁耳!
會寫格律詩,又寫自由體詩,而且譯詩,是高水平的翻譯家,翻譯過莎翁的十四行詩,引進濟慈唯美的詩篇(發表在《文藝報》的《譯事七則》,足見其造詣之深);是詩評家,戲劇評論家,也寫小說評論;三十年前,他撰寫《熱情和義憤的噴發》,對我的小說評論進行評論,情意懇切,催人上進;是老黃牛一樣無私奉獻的編輯家,足智多謀,大處着眼,出版了多少“不大合時宜”的作品集啊!又是小處着手,終審書稿一絲不苟,不放過一個錯別字,我勸他不必事事躬親,他說,成習慣了,不改眼睛難受。
他是個理性的人道主義者,愛妻子,愛兒女,愛人,愛一切尋求上進的文學青年,誨人不倦。屠岸讀到福州詩人小山的詩,深表關切,彼此通過手寫的信函交往多年,切磋琢磨,教學相長。他撰寫《析小山的詩,〈火山是怎樣愛〉》,短短的千字文意象疊加,本身就是一首詩。
《火山是怎樣愛》具有獨特的品格。詩人不寫水,不寫火。她寫火山。她把水與火的意象,融於一首詩中。爆發如火,靜默又如凝固的水。水是流動的,火是躍動的,火山卻是靜止的。
奇妙的是:“我的心臟是一顆冷卻的五彩礦石”“另一顆寶石就在我心臟的旁邊兩顆心喁喁私語”。兩顆心在私語,回憶着愛的爆發,愛的奔流,愛的交融。私語如水浪,似嵌在腰部的河流中;私語如火花,已凝結在岩石的固態裏。是回顧?是賡續?是遙瞻?龍捲風掀天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