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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朔風勁吹。天灰濛濛，彤雲籠罩羣山。四野蕭索，人常常覺得孤獨寂寞，徒增了許多感慨。尤其是薄暮時紛飛的寒雨，讓人想起米溪樑上早該下雪了吧。
小城北部的米溪梁是一道天然屏障。越過高高的山樑就到達低緩的山間盆地，這裏是縣裏重要的米糧產地。我在此地工作了十餘年，有很多機會乘車翻越米溪梁。我熟悉山道的崎嶇盤旋和陡峭險峻，難忘路旁沖天而起的白楊，以及每年下的最早一場雪。
山高路險，旅途寂寞。零落的村居三三兩兩散落路旁。春日朝霞滿天，看一輪紅日噴薄而出，座座羣山雄偉壯麗如巨人靜默。遙遠天際的一隻蒼鷹長鳴而至，讓人豪情澎湃。
夏日還可近觀雲海，山頂人家如居蓬萊仙境。正是“白雲生處有人家”，而云霧縹緲倏忽聚散。如舟行海上，讓人嘖嘖稱奇。
最難忘的是秋日的數百棵白楊落葉繽紛、金黃滿地，瀰漫着幾分詩意的景緻。耳邊如果飄來憂鬱而甜蜜的薩克斯，馬上就會勾起淡淡的鄉愁。
然而在冬季，尤其在早雪過後，米溪梁就由於冰雪難以融化，而被旅行者視爲畏途。冰雪過厚，就封山禁止通行，因此阻斷了遊子歸家之路，也常常造成縣城北部的門戶物資緊缺。
居家過日子的人們常操心冬天取暖用煤，最關心的是，米溪樑上的雪該化了吧？
我在冰雪路上遇過一次險。當時剛過春節，我乘坐的班車途中打滑撞到了路邊的白楊樹上，幸好車剎住了。我驚魂未定地跳下車一看，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原來車前輪已經在山崖外了。山下怪石嶙峋，山風凜冽，同行數人皆慶幸劫後餘生之餘，不禁對老白楊樹感激涕零：真是一棵神樹哪！
此後，每次上米溪梁，都因心存感恩而要用目光搜尋那棵樹。從此我也明白了人生無常，並非時時處處都是坦途，總有崎嶇坎坷要經歷。在無數次風雨洗禮中，人都會慢慢地走向成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