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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第二次手術並不成功,沒有取得預期的療效,反而讓我原本羸弱的身體更加羸弱,而且臀部生了褥瘡,出院後褥瘡一直都未有好轉。
1986年2月28日,我接到《三月風》雜誌編輯劉丙鈞的邀請函,《三月風》雜誌定於4月1日至15日在杭州舉辦筆會,邀請我參加,食宿及往返車費由他們承擔。
此前,我多次給《三月風》投稿,劉丙鈞與我有書信來往,且發過我的短篇小說《葬禮》和《冰冷的熱淚》,他對我的情況還是瞭解的。他在信中還說,參加這次筆會的作家都是在全國有一定影響的殘疾人作家,希望我不要失去這次難得的機會。
驚喜啊!可怎麼去?我行動不便且不說,剛做了手術,又生了褥瘡,怎的是好!我又心生沮喪。嫂子看出我的心思,說:“給人家回信,就說去,我陪你去。你整天待在家裏,能寫出個啥名堂?出去走走,開開眼界。”
窩在家裏坐井觀天的日子實在是枯燥乏味,我一直心懷着出去走走,看看大千世界的夢想,可怎麼走得出去?現在有了機會,而且有嫂子這句話,我有了底氣,當即給劉丙鈞老師回信。隨後我又找當時在楊陵區委辦公室工作的好友魏立武,請他幫忙。他說:“咱們楊陵沒有通杭州的直達列車,你最好到西安坐車,我聯繫車送你去西安。”隨後他又給省作協打電話,幫我提前訂去杭州的火車票。第二天他專程來家給我說,省作協那邊是路遙接的電話,說是沒問題。
3月28日,我和嫂子搭乘楊陵文教局的車去西安,十時許到了省作協。我剛進陝西省作協大門就看見了路遙。路遙在一輛黑色小車前跟人說話,看見我便迎了過來,握着我的手微笑着說:“你朋友的電話我接了,我有事要外出,你去找辦公室姜洪章姜主任,讓他給你安排。”
這是我唯一一次與路遙面對面說話。
路遙走了很久,我激動的心情卻難以平靜下來。我沒想到他竟然認識我,而且能準確無誤地叫出我的名字。此前我和他並沒說過一句話,只不過開會時見過幾次面而已。更沒有想到他這個大作家竟然這樣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半點架子也沒有。我心裏湧起一股慾望,想着回來時一定去拜訪他,跟他好好諞一諞,請他指點迷津。當從杭州回到西安時,我又沒了勇氣。我生性怯弱,不戳撐(不大方),總覺得創作無績,無顏拜訪大師。我只想着來日方長,等自己在文學上有大的收穫之時再去拜訪他也不遲。誰知一念之差,給我留下了永久的遺憾。這是後話。
路遙走後,我找到姜洪章主任,姜主任安排我住下,說車票不太好買,正在聯繫人買,讓我耐心等待。
傍晚,來了位年輕的姑娘,衣着打扮很樸素,身材窈窕,短辮齊肩,明眸皓齒。她說她叫陳乃霞,老家在扶風縣段家公社,聽說過我,特意來看看我。我也聽說過她,還在《延河》上看到過她的作品,沒想到能在這裏和她相遇。我的家鄉與她的家鄉相距也就是二十來裏地,我們也都是基層的業餘作者,人不親行親。我們頓時都沒了陌生感、性別感,相談甚歡。